晨光熹微,旭日初升。唐翠一边伸懒腰一边开门取牛奶。
送牛奶的还没来。楼梯上倒是放着一个Hello Kitty的保温瓶,下面还压着一张字迹工整的字条。
唐翠狐疑地捡起来看,片刻后笑出了声。
她将精心准备的早餐呼噜噜全部撤去,郑重其事地把保温瓶摆在饭厅大圆桌的正中央——毫无疑问的C位,赤裸裸的炫耀。
“翠姨,这是什么?” 季宁下了楼,鼻音很重。他疑惑地扫了眼餐桌,满脸不解。
唐翠得意地大笑:“战利品懂不?这个,就是你今天的早餐,保准你喝完啥感冒都好了!”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翠神秘兮兮地挤眉弄眼:“田螺姑娘送来的爱心汤药呗,专治心病。” 说完,她把纸条炫耀式地甩到季宁面前,“说吧,要怎么感谢我?”
季宁忍不住皱眉:“您好歹是大人,能不能稍微正经点?”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唐翠没展现出一丁点家长的威严。插科打诨不着调的样子,倒像是季宁的同龄人。而且,她也特别讨厌季宁的一本正经。相反,他越是放松,越是和她倾吐心事打成一片,她就越高兴。
季宁把纸条小心展开。时隔四年,他再一次见到易伍的字。字迹工整又沉稳,对比小时候的鸡抓,确实是质的飞跃。
易伍絮絮叨叨地叮嘱,这汤药是很有名的中医开的,专门防治非典,一定要按时服用。如果情况不对马上去医院。还特意交代喝完后把空瓶放在门口,她好来取。
字条末尾的落款,是个阿拉伯数字的五,有点跳脱又有点可爱。
“哟,笑得可真不值钱。” 唐翠看着季宁嘴角荡起的梨涡,啧啧出声。
“没......没有吧。” 季宁摸了摸脸,热到发烫的温度果然出卖了自己。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放下字条冲出了房门。
唐翠瞪大眼,看着季宁绕小区一圈,在每家门口都探头张望了会儿才回来。
她扑哧笑出了声,“你干嘛?想看她是不是每家都放了?”
季宁被戳中心事,别过了头。
“你啊,真是好哄。” 唐翠目光一滞,陷入回忆,“一家的情种。”
“一家?” 季宁疑惑地皱眉。
唐翠眼看说漏了嘴,赶快打哈哈:“哦哦不是不是,我说广东话呢。依家,就是现在。现在的小孩啊,都是情种,咳咳。”
季宁没再追问,只小声嘟囔:“我还没原谅她呢。” 可底气明显不足。
“那行,我去倒掉。” 唐翠故意作势要拿起保温瓶。谁知下一秒季宁就一把抢回,紧紧护在怀里。
“不......不能浪费,我确实感冒了,再说了,东西又没错。” 说完,他拧开杯盖,咕嘟嘟一口干完,眉头都没皱一下。
唐慧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都不怕苦吗?行吧。她这,勉强也算是给你回信了,对吧?”
*
王大夫一大早就到了易伍家,身后拖着一整箱行李。她和蔼地摸了摸易伍的头:“小伍是吧?上次在医院,我们见过,还记得我吗?真好看啊这小姑娘。”
“我记得,奶奶好!”
谷佳慧对待贵宾可谓是殷切备至,领着王大夫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您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走到阁楼的时候,王大夫问:“这里还有个房间?”
自从易国昌偷情被抓,阁楼就被上了锁,这些年一直没打开过。谷佳慧笑容僵硬了一下,解释道:“里面是个独立的套间,不过被我拿来堆杂物了,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王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早餐时间。
晨间新闻里,主持人脸色凝重、声音低沉地播报,SARS开始在燕城蔓延,形势愈发严峻。镜头切到医院的画面,看得谷佳慧心烦意乱,最后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王大夫赶忙安慰她:“没事别怕,相信我,我在呢。”
易伍也揪着一颗心,不知道季宁怎么样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是非典,社区里应该一早就传开了。
奇怪的是,她发现起床后,自己的嗓子也痒痒的。没忍住,她咳嗽了一声。
只这一声,谷佳慧的目光便像箭一样射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咳嗽了,还是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昨晚你端回房的药呢,都喝了吗?”
易伍心虚地点头:“都喝了妈妈。我刚刚是嗓子干的,有点痒。现在好了。”
“你可给我省点心吧!” 谷佳慧起身,焦急地翻箱倒柜,最后掏出个棉口罩递给易伍,“戴上再去学校!”
*
三天后,燕城全市停课。
易伍每天呆在家里,很快便发现了谷佳慧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