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韩师傅肉眼可见地衰老了,黑、瘦,头发还少了不少。
“禹霏啊,你来也不让人给我传个信。”韩师傅指指二楼,“上我办公室聊,外头太热。”
二楼还是有人办公的,财务室里有四个人。
韩师傅说:“我们的仓管和财务都在这里办公,我们人手也不多,还有6位老师傅和6个学徒。”
“论管理,我还要跟韩师傅多取取经。”禹霏在二楼扫视着作坊周围,虽然小,但一切井井有条,关了确实可惜。
“中铭那边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韩师傅边说边开门,“请进请进,那个赵经理您要不先上财务室坐坐?那儿也开了空调。”
赵凝:“我不能听?”
韩师傅:“我们叙叙旧,您先稍稍。”
他还真就把人关在了门外,师嘉恒差点笑出来。
“嘉恒,我听你姑说你在国外出了事,挺严重的,现在还挺好啊?”
“劳您挂心,瘫痪了一段时间,现在恢复到七八成,除了不能干体力活,跟正常人差不多。”
“都坐,恢复了就好,霏霏那对象呢,那个纪总怎么没来?”
师嘉恒指指门外,“纪总来了可能也要关外面吧,您跟他也叙不上什么旧。”
“我听说赵经理是徐蒙的小情儿,在MBA班里认识的,要不然人985的研究生上这里工作?”韩师傅说得很谨慎,怕隔墙有耳,“喝茶,刚沏上没多久。”
就说这男人爱八卦,没错吧!禹霏还急着回店里,就不想寒暄了,说:“韩师傅,您跟我妈吗之前的事我都清楚了,是各取所需,我就当翻篇了。”
韩师傅点点头,“马师傅跟我说了,这事肯定不是从你们那头翻出来的,徐蒙这个人看着谁都不得罪,那是还不到时候,不到他想搞事情的时候,钱老板自以为老谋深算,到头来全让你们年轻人给端了。”
他还是钱老板的手下败将,想想更是悲哀。
“风水轮流转,春鹭撑了这么多年也该苦尽甘来了。”他继续说,“我自认为我这里对你们有用,你们且留一阵子看看,怎么的得让我们把今年过了,明年的事明年再打算。”
看得出韩师傅也是实在人,他都恳求了,禹霏不想这点余地都不留,说:“当然了,今年我们也支撑不了中铭需要的量,节衣缩食太久,这半年我们我们需要缓缓。”
师嘉恒点头,补充说:“具体什么时候呢我们这边作主,您之前提的事我们也都记着呢,今天过来就是给您吃颗定心丸,起码今年这里还是一切照旧,只不过是先完成财务上的合并。”
“这事我懂,我尽快把东西都盘点出来,细到仓库有多少斤黄豆。”
“我们有审计公司来,不耽误您工作。”师嘉恒说,“等尽调结束我们就来审计,预计八月中旬。”
“好,太好了!”韩师傅感慨万千,“以后春鹭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替这的师傅谢谢你们。”
聊了不过半小时,禹霏觉得挺顺利的。走到楼下,从车间出来三个老师傅,交头接耳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也是从春鹭出来的,现年六十多了。
韩师傅说:“不用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是怕丢活,回头我跟他们解释解释就行了。”
已经快四点了,禹霏也着急回去,说:“韩师傅有空去我店里坐坐,就在西河口古镇,我爷爷经常在店里。”
“好,我一定去。”
白来一趟,赵凝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以后这地方不再归属中铭,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法和徐蒙不太一样,人家收的是股权,这地方不就等于是白送出去的么,一年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
赵凝说:“那我就不再送二位总了,我等你们的答复好去推进策划案,时间不等人的。”
师嘉恒向来不喜欢客套,直说:“你们徐总是真心要跟我妹妹合作吗?在不事先调研的情况下就做了方案,我们答应不了倒还成了我们的不是。”
赵凝先是一阵哑口,想了想才解释:“师总,您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很有诚意啊。”
脸上的表情是在反问:你们看不到吗?
“赵经理就送到这儿吧,我们回去看一下产量,我们不至于有钱不想挣。”师嘉恒打开车门,让禹霏先上。
上车后,禹霏笑了下,觉得师嘉恒有时候跟纪云白挺像的,一副商场老手的感觉,说:“你跟纪云白是一个老师教的做生意吗?”
这什么话,师嘉恒拧了拧眉说:“老纪我比你了解,他不会彻底不要这个单子,不信晚上你问问他,他这人嘴硬心软,就说我们申城有个乙方,人中了标却说活做不了了,现在他在帮人找丙方。”
禹霏:“啊?”
师嘉恒:“他追求周全,有时候宁愿自己吃点亏,这样的人呢少不了偏财,受过他好处的人除非是狼心狗肺,否则在商场上遇到肯定会饶点甜头。”
经过昨夜,禹霏觉得她和纪云白都分别打上了彼此的烙印,但了解一个人,不是一场欢事就可以的,是一辈子的事。
对这样的一辈子,她信自己会甘之如饴,也希望纪云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