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养老呢,应该确实不是大病,禹霏这才发现自己是两手空空来的,都没给病人带一束花。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这附近有很多好吃的。”苏易说,“不过我得吃得清淡一些。”
禹霏随苏易步行到了一家叫甬觅的本帮菜餐厅,豪华的二层小洋楼,门口有金鱼池和喷泉,进门是一幅巨大的申城旧照,禹霏第一次在照片里这么清晰地看见浦江岸的万国建筑群。
其实禹霏吃不惯米其林或黑珍珠的高档料理,慢条斯理吃着,偶尔回答几个苏易的问题。分别不过半年多,除了酱园也说不出来什么新奇事。
吃到尾声,禹霏说:“我去卫生间。”
卫生间在二楼,依旧是老洋房该有的复古模样,男女卫生间对面,空间逼仄。出来洗手时,对面卫生间门开着,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最近在丽宁分公司的事情上,我外公外婆想回乡,也是正好安顿老人,以后Z省周边有什么好的项目还麻烦赵局多引荐。”
纪云白走出卫生间时也很错愕,他和禹霏的缘分真是巧得离奇。
“什么时候来的申城?”纪云白边洗手边问。
“下午刚到,来看个朋友。”
“哦,我有个应酬,快结束了。”
很尴尬,禹霏把长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小巧的澳白珍珠,“那不打扰纪总了。”
纪云白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我公司就在附近,有空就来坐坐。”
“好,谢谢纪总。”禹霏收下名片。
纪云白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要是总这么客气,我们怎么合作,你跟我站在一起有情侣的说服力吗?”
总得适应吧,禹霏不想说自己没有任何情感经验,她和苏易的又不算。
冷却的场面,纪云白缓和了语气:“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那么见外,没别的意思。”
禹霏刚想回应,纪云白就被同宴的人拉走了,他淡淡回头看她一眼,并没有打算表明彼此相识的意思。
外面大雨瓢泼,禹霏和苏易被困在餐厅。纪云白一行人从二楼下来,一身米色休闲西装内搭圆领白T,相对其他人,他穿得不算正式但更显干净亲和。
纪云白在门口把其他人一一送上车。
雨幕灯光下,淡色服装的人时不时吸引着禹霏的目光。苏易以为她只是看门外的天气,说:“不着急,只是阵雨而已。”
禹霏瞬时收回了目光。
其实纪云白也在看她和苏易。身边的公司合伙人陆澄沣低声一笑,“还没见你看女人这么偷偷摸摸,小家碧玉还有点诗书气质,确实是你的菜,但可惜她有人了。”
“未必吧。”纪云白说,“那个男的像……”
怎么形容禹霏身边的男人呢?纪云白想了半天,补充完整:“像开古玩店,每天闻着熏香盘手串的,他们不搭。”
“你真的要笑死我。”陆澄沣从刚开到身边的玛莎拉蒂轿车里拿出一把伞,附上纪云白的名片递给服务生,”给那桌的美女,就说是纪先生借的,叫她记得还。”
纪云白:“大可不必……”
服务生已经被陆澄沣推进门。
一把金色的Pasotti长柄雨伞递到禹霏面前,伞头是珐琅彩的柯基头,“是禹小姐吧,伞是纪先生让我给您的。”
“嗯?”禹霏看向门口,纪云白已经被助理接上车。他又给一张名片是干嘛?
禹霏送苏易回家,苏易已经很累,来回换着手撑伞,伞确实很沉。进门后他整个人瘫软在沙发。
房子虽小,但装了苏易喜欢的按摩浴缸,禹霏问:“你需要泡澡吗,我帮你放热水?”
“还不行,”苏易捂着自己伤口的位置,“你也累了,我帮你订好酒店,但得你自己过去。”
“可是你这样……”
“别担心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苏易盯着禹霏手里的名牌雨伞,“伞和名片留下,我来还,那种申城贵公子不好招惹。”
“可我已经招惹上了,我们相过亲。”
这招也许就是纪云白的手段,提醒她时刻记得他们的合作关系。
“苏易,以后我的困难这位纪先生会帮我。”
“哦。”苏易低头,解开扎起的头发,微蜷的头发散开正好挡住脸,“酒店信息我发你,你走吧,谢谢你来看我。”
“好。苏易,你好好照顾自己。”禹霏声音微颤,“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转身离开时,苏易又叫住她:“禹霏你已经长大了,要保持你的判断力,除非那个人真的值得。”
“爱过才能谈值不值得吧,我走了。”禹霏没有回头。
申城的夜繁华又陌生,禹霏慢慢开着车兜圈,反复说服自己今天过来的决定依旧是对的,为的是她的那份坦荡。
“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在前方路口掉头。”
禹霏笑了下,连个导航都比她要清醒。
有微信来电,是纪云白。
“喂,纪总。”
“你在哪儿,我来拿我的伞。”
“您知道英迪尔酒店吗,我今天住这里。”
“好,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