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东西不完整,做满笔记的镇志她也带了。
纪云白说:“再给你三分钟。”
“我们镇近些年通过开发区建设、招商引资后经济迅速发展,居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但是文化和景区建设匮乏,”禹霏发现自己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我们应该紧抓两头……协调发展。”说着抬头看向纪云白。
可恶,他在笑,肯定是在笑她。
“以后少背公文,没有营养。你现在跟我说的是你的底层诉求,不如大胆幻想一下你所期待的文化传承和景区建设上的最终结果,做一份PPT给我,我不跟脑袋空空的甲方合作。”
他语气温和不少,但禹霏还是感受到了气场杀,“好,那我们……”
“资料给我。”纪云白伸手指指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禹霏双手恭敬呈递,听见他低低地念了四个字“春鹭酱园”,随后说:“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禹总加油。”
“会的会的,纪先生慢走,纪先生一路平安!”禹霏终于如释重负,“期待与您下次再见!”
纪云白捧着沉甸甸的资料,喝了一半的咖啡变得很不好拿,随手给了禹霏,“麻烦我扔一下,谢谢。”
“喝完嘛,多浪费呀,我给您拿着。”禹霏拿着咖啡,把吸管举到纪云白嘴边。
纪云白本能般后退一步,“听不懂人话的也不合作,合约对象也不行。”
禹霏:“……”
过去三天,纪云白没有主动联系她。真高冷,真难琢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禹霏起码看了30份已落实的方案,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对着空白的PPT不知道第一个字打什么。
手机微信一响,是未来表嫂沈意余,返乡这小半年里成了亲闺蜜,相知恨晚。
小鱼:【霏霏,市里美术馆的职位真的很不错,你要不再想想?】
小鱼:【工作轻松而且稳定,最重要的是保护你的艺术细胞】
禹霏人蔫了吧唧,还她的艺术细胞呢,死得快差不多了,按着语音键,回复沈意余:“我现在是酱油厂厂长了,责任比天大,再说了什么地方能比给自己打工舒服?”
家里父亲早逝,家里就剩爷爷奶奶和妈妈。对于这个老厂子,他们已经有心无力。
要是爸爸还在,厂子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他一定有办法盘活。
小鱼:【行吧,不管怎么样,我跟你哥永远都会罩着你,永远都支持你】
小鱼:【对了,你跟你哥那个同学见没见啊?】
禹霏:【算是见了吧,长相符合审美】
小鱼:【哈哈哈哈……】
第二天清晨,禹霏发现纪云白凌晨2点出现了。
空白:【明天11点,春鹭酱园见】
禹霏:【好】
每次看见他头像图里那只打呵欠的猫,禹霏都会失去闲聊欲望。
禹霏点进他的朋友圈,还是一片空白。只能看到头像上是一张他的背影,望着夕阳中的海岸和飞鸟;头像下的小字是“困于霓虹,不如醉于夕阳”。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要是冷漠,那天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停下来等她啊;要是不冷漠,为什么朋友圈对她屏蔽?
随便他什么样吧,又不是来真的。
……
禹霏早早去酱园工作,继续对着方案发愁,干脆找出纪云白的演讲视频学习。他总是语调轻缓,像讲故事一样说他如何认识一片土地、一方人情,他不喜欢处理荒地,但那些历经岁月洗礼的祠堂、民居、桥梁,总能让他萌生保护欲。
他说这叫“情怀”。
“情怀……”禹霏默声反复念着这两个字,“旧的东西?是不是像从小喜欢的歌、看过的动画片,那怎么就不能是一种记忆里的味道呢?”
禹霏打下第一行字:记忆寻味馆,我想让来的人知道这种味道是如何诞生的,我想让他们不管什么时候尝到这种味道都能想起这里。
出纳大姐把昨天的订单交给禹霏,“咱不能再这样卖了,跟送外卖似的每天出去送这仨瓜俩枣。”
意思是得出大招,就这三瓜俩都是她一家一家跑出来的,镇民对春鹭还是有感情。
禹霏赧然笑笑:“知道了欢欢姐,我会加油的,今天的货我去送。”正好出去放空下大脑。
送完货,禹霏又去西河口古镇溜达,上个月看中的空铺子还是没招到租,每次来都忍不住要看两眼。
禹霏拍了张店铺的照片发给了纪云白,提问:【我看中这个铺子有段时间了,但是家里不同意开店,怕我亏损,您能给我点建议吗?】
照片里的门头是上了年岁的木头制成,廊檐下挂着一只空鸟笼,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他很快就回复了。
空白:【禹小姐要相信自己心里的答案。做广告就是要花钱的,本质上不是亏损】
禹霏:【谢谢】
云白:【那天给你出的题目太难,明天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