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朔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这马脚程不错,去长安不过几日的功夫。”
“浴佛节前回来吧,小阙可能那时候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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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骤雨初歇,橙红的石榴花被拍落了一地。
翟朔躺在书房廊下翟阙常躺的那张软椅上,随手抓了一把鱼食一股脑丢进缸里。
青石缸里的那尾红鱼被这粗鲁的投喂行径吓了一跳,游来游去,就是不肯进食。
翟朔看得心烦,干脆把装食儿的秘色瓷碗甩进了缸里,看着浮起的一层鱼食几乎要淹了红鱼,嘲道,
“疼你的人不在,你在这儿跟我拿什么乔?”
随侍的婢女瞧着翟朔冷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应闻接过她手上的小网,细致地捞起铺满水面的鱼食,
“世子朝一条鱼发什么脾气,早说了把那堆契丹人杀了出出气,是您心善,只让赶走他们了事。”
翟朔冷哼一声,把那柄玉骨扇盖在脸上,
“我心善?康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动手白白授人以柄。”
“康家?是为了小公子的婚事?”
“只怕婚事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查查玉门军的错漏,好快马回长安参上一本。”
应闻皱眉道,“玉门军与康家各自守着边境西东,康家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非置玉门军于死地不可。”
“那自然是,心里有鬼。”
“世子,小公子醒了。”
匆忙赶来的知雪打断了两人对话,翟朔瞥了她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
“喂他喝了太医开的药。”
“小公子。。。小公子不肯喝。”
“那就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下去。”
知雪懵然抬头,视线在一躺一站的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先去侍候小公子服药,世子稍后去。”
知雪领了命才回了映雪阁。
翟朔百无聊赖地转了转扇子的玉柄,
“何粟去扬州几日了?”
正清理鱼缸的人本想佯装没听见,瞥见翟朔摇扇子的手顿住,才答他,
“半月了。”
“那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何老板神神秘秘的。世子,有句话,属下冒昧。何老板到底不是我族人,又是那样的身份,在您身边还好,扬州军机要地,难免让旁人揣测他有别的心思。”
“你想说他揣着不利大唐的心思?”翟朔看了他一眼,“金风楼重开总得找些噱头。”
他起身往映雪阁走,应闻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何粟满心只有他的金风楼,无暇其他,不该疑他,便跟在他身后不再开口。
他们刚出了院门,就和从映雪阁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母亲。”
翟朔打了招呼就退在旁边等侯夫人一行人先过,本该面无表情擦身而过的人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
“世子,这世上有青色的莲花吗?”
翟朔被问得皱了皱眉,“未曾听闻。”
“那孩子怕是烧糊涂了,闹着要什么青莲。”
翟朔抬眼看着喃喃低语走远的侯夫人,立在原地盯着随风而动的竹影半晌,心里有了些不好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