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才问完,肖氏的脸就落了下来,“他昨夜不知又宿在哪个狐朋狗友家,晚上未归家。”
提起长子,肖氏是又气又无奈。
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男丁,不说多么出息,也都大差不差。唯独自己这个长子,不知怎么地,打小就是个招猫逗狗的耍孩子,文不通武不就,倒是吃喝玩乐样样精,整个一纨绔子。
软哄硬打都不管用,就是不学无术,到如今十七八了,还整日里游手好闲,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可可让她愁苦心。尤其这孩子早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本想借着年节里出去做客宴请之类,给他相看,可这混账没一样拿得出手去让她跟人攀谈的。
这会儿,看女儿问起长兄,眼里明显带着想要见他的渴望,肖氏这火便突突想往外冒,朝着丫鬟吩咐一声,“去看看公子去了何处?叫人将他找回来,叫他速速归家!”
肖氏这般,云氏做婆母的并未维护长孙,实在是……她这个做祖母的对这大孙子也又爱又气,还反劝慰儿媳,“慧娘别上火,你上火,阿远也还那样,反倒自己生一肚子气。”
便是姜老爷子,早先还总想着把孙子掰过来,可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成效都无,也是放弃了。
不学无术就不学无术吧,总归孙子也就是混玩了些,在外面也不做什么违反律法之事,待有机会给他寻个闲差做,旁的也不强求了。
不然,指望孙子,真不如等他成亲生子,好生教导下一代。
只一点,他这一支的子嗣艰难,几代皆男丁单传,能得阿宁一个孙女已然是格外的大喜了。
家里有儿媳管家,她是个温婉但坚韧的,又有老妻在,姜老爷子素来不会插手干预,此时便背了手去看孙女墙上挂的风景画。
其实,老爷子还是存了些侥幸期盼心理,再掰掰孙子的性子,说不得能有些希望的,毕竟能掰直溜一点儿,给他找差事也能好一层不是。
姜沅宁不知老爷子这一会儿想了这许多,连大哥这大号练废了,只等连他儿子的小小号都想好了。
她自是知道自家大哥有多纨绔,可一遭生死,却觉着,纵是纨绔又如何?
比起那些明面上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败类黑心肝的,她大哥端的优秀!
她轻轻摇了摇肖氏的胳膊,“阿娘,别气大哥,他就算在外面玩,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等他自己回来的吧。”
可肖氏这段时间因打算给姜远晏相看却发觉艰难,早窝着火了,又看出女儿明显就是想哥哥了,更不想由着儿子在外面浪荡,“阿宁别管,他这整日里不着家,谁家儿郎跟他一般,今儿上午他若是回不来,看我不叫他去祠堂跪着的。”
姜家也有一间小小的祠堂供奉祖宗牌位,虽然不过三四代祖先而已,比不得主□□边。
肖氏埋怨完,转而又朝姜沅宁温柔道,“阿宁先吃早食,等下还要喝汤药。”
云氏也不干预儿媳,她们婆家关系一向融洽,家里人口简单,两人处的如母女一般。
待下人端了巾帕洗漱物进来,姜老爷子便出了卧房,他今日本与老友约了见面,孙女这一病,也没了心情,便推了去。
虽昨晚发热来势汹汹,幸姜沅宁身子骨康健,底子极好,到得下午时,便恢复了大半,除了脸色还显见的有些病容,精神头却是极好。
想到现代那一世柔弱的身体,姜沅宁万分庆幸如今结实的身子骨。
虽说现代那一世算是前前世,但因今世重生的时间点太过靠近前世,现代的记忆也是前世临终前几日才觉醒,倒没有那种活了三世的漫长。好似只经历了两世,又提前预知了几个月后的事一般。
一想到以后将要发生的悲惨,姜沅宁心中便沉痛,沉重万分。
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该怎样规避掉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蹈覆辙。
只是,兹事重大,凭她一人之力,恐极难。
若告知长辈……
只一瞬想法,便被她否决了。
若非亲自经历,如此离奇神诡之事,谁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