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在枝心中默默想到:
师尊,我今天第一次下山,这里和我想得不大一样,危险大多数时候来得真是莫名其妙。而且我们没有除魔卫道,是魔先来除我们了。
但是我保护了很多伙伴。我保护的不好,他们都受伤了。我感觉我们好像随时会死,但是没关系,再坚持一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皎在枝眼睛一撇,看见了笔直竖在哪里的暗许,挣扎着爬起来,把暗许掰斜,又一头倒下。
“立在那跟个冢似的,不中不中,这也太不吉利了。”
颜盖看着他们插科打诨的聊天。虽然不解他们是怎么笑出来的,但是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学着他们抬头望着漫无边际的星河。
过了明天,大家就都能活下来了。
……
佑离岸一脚踹起皎在枝,手里拎起颜盖就往后撤。
“嗖——啪!”
皎在枝在地上滚了一圈,搭弓拉箭转眼间一箭已经射了出去。但是来的魔物皮肉坚硬若铁,一下子便将星夭弓射出的大箭弹回,向皎在枝狠狠射去。
皎在枝赶紧往旁边跳,利剑几乎擦着脸过去。
皎在枝啐了一口嘴里的血:“王八羔子皮这厚。”
廖枕兴慌乱间抬头看了一眼,终于看清楚了这只突然出现的庞大魔物的样子。
那是一只通天巨蟒,粗颈十人合抱尚且不可环绕,站起来时,身长遮天蔽日。身上覆辙盔甲,逆着月光盈盈反光。
“这不是.......!”
廖枕兴一脸惊恐:“佑兄,是它!它追来了!”
佑离岸手里紧紧攥颜盖士的衣领,讲他挡在身后,突然感到温热的液体如潮水淹没手,他一愣,回头一看,手里拉着的只有颜盖半边身子。
佑离岸头皮一阵发麻。
皎在枝边跳着躲开碎石边问:“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佑离岸松开手,一抹脸,血迹沾到脸上:“之前追杀我的东西。估计是追着我来的,我来把它引开。”
皎在枝狠狠一挥弓箭,打掉巨蟒甩到自己面前的毒刺:“说什么鬼话呢!你一个人打它?”
佑离岸跳开,但是就如同他所说得那样,巨蟒动了动身体,跟着佑离岸掉转头,一双巨大明黄的眼睛中竖瞳张合。
佑离岸注意到,这魔蛇先前被他开膛破肚的伤痕已经恢复了。
“我们打不过的。但是这玩意能暂时甩掉。它既然追着我,我在这里待着也是徒增祸患。你带着他们跑,过一会我甩开了它就去找你们。”
“不能这样。”
皎在枝咬牙拎起一个摔倒的女子,往后甩去,宿箐接住就跑。
“跑得了一时,后面要是遇见了凶兽,我们照样跑不掉!”
才一小会,众人休息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火光冲天,四处都是成片的血迹。
巨大的实力差距下,连抗一把的可能性都没有,众人只能想到快点跑。
“那也要有命遇见别的凶兽!”
佑离岸没有再商量,挑中一处方才对手时观察发现的软处,狠狠一剑扎进了蛇身,然后径直向众人逃亡相反的方向飞掠去。
魔蟒被这实实在在的一剑扎到了痛处,整个蛇都痉挛起来,本就凶性乱发的猛兽更是怒不可竭,追着佑离岸就撵。
然而,这魔蟒并没有像所设想的那样穷追着佑离岸猛打不放。
它追到一半突然转身,冲着背着姜千星逃命的廖枕兴冲了过去。
“!”
变故惊起,所有人都毫无准备。佑离岸飞速回身追上,皎在枝猛扑过去。
皎在枝人到蛇嘴下时,弓弦尚未拉满,只能堪堪朝着张开的血盆大□□了出去。
佑离岸目眦尽裂:“师姐!”
廖枕兴转头,瞪大双眼看着蛇嘴狠狠咬下。
下一秒,一抹白衣如云般轻盈降落。一柄一人高的斧头从天而降,直接将蛇头整个锤弹开。
佑离岸一个猛刹,眼睁睁看着这个蛇头被一斧头锤到自己面前来,一人一蛇措不及防的面对面。
送上门来不打白不打,佑离岸抬手,给两个蛇眼来了个对穿。
白衣女子拦腰劫走皎在枝,落在安全的地方。
皎在枝脚落在地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劫后余生,冷汗从鬓边流下,怔怔地看着一旁抱着自己的人:“云少侠!”
云迹惊看着皎在枝惊魂未定的脸,抿唇羞涩一笑:“皎在枝。”
云迹惊温声解释道:“我入秘境第一天时本想找你,但是受到了天命武器的召唤。后来在取玄铁时山体突然动荡,我被埋在下面了。跑出来时森林里正好起了大火。我见火气浓厚,其中灵气又纯粹无暇,干脆以天地为炉鼎,先把我的天命武器打出来了。还好没有来晚。”
皎在枝看着云迹惊身旁的斧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你的天命武器?“
云迹惊矜持地点了点头。
廖枕兴眼看是跑不掉,背着姜千星蹭蹭蹭跑到了她们俩身边。一不小心听到这样平心静气地谈话,遂大吃一惊:
“不愧是仙家子弟,真是临危不惧。请问能不能顺带保护一下我们?”
魔蟒被挑了根筋,发出痛苦地嘶哄。一甩头,佑离岸重重掉在两伙人中间,一翻身坐起来先吐了一口血。一双血淋淋的手抓住皎在枝的衣摆。
皎在枝低头,羞愧地面对师弟幽怨的眼神。
..........
皎在枝彻底从云迹惊身上下来,一把把佑离岸扯起来:“不跑了,杀了它,师姐用它给你做蛇羹补身子。“
魔蟒本身体型巨大,又坚硬非常,方才若是莽冲,便是自取灭亡。
但是方才佑离岸浴血奋战,如今他的眼睛和感知猎物的神经都被佑离岸挑了。此时魔蟒陷入一片黑暗,性情虽然更加暴虐,却也并非方才那样无从下手。
云迹惊转头和皎在枝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飞身掠出。
云迹惊单手握着一人高的斧头,身轻如燕。几下鬼影闪过,魔蟒巨大的身体便多了多处碗大的挖痕和几乎贯穿身体的孔洞。
她腾在空中,双手握住斧头,直攻面门而去。
就在魔蟒专心对付这斧头时,皎在枝从她身后升起,一张星夭弓弯如满月,径直射出!
斧头应声挥下,却是直直劈在白羽玄铁箭上!
本身就能惊起霹雳的箭在空中再次射出,过于强大的蛮力,连箭头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扭曲起来,一箭射穿了蛇头。
魔蟒重重倒下,大地惊起一片沙尘。佑离岸眯了眯眼,把钻入肺腑的尘埃扇去,以暗许为拐杖,撑着走到奄奄一息的魔蟒旁。手一杵。
暗许整个没入魔蟒七寸,血被剑身堵着,只能从一旁挤着冒出来。魔蟒尾巴抽搐了两下,身体的光泽褪去,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廖枕兴背着姜千星,从倒塌的树木下钻出来。
看着魔蟒的尸体,他两眼放光:
“少侠们,实在是太不好意了,你们又救了我一命!”
佑离岸一看就知道他又要来这一套,一肘击怼了过去,将廖枕兴下面的长篇大论怼回了肚子里。
皎在枝走来,在佑离岸旁边席地而坐,盯着魔蟒发呆。云迹惊坐在皎在枝旁边。
廖枕兴想了想,也走到佑离岸另一边坐下,身后留了一地圆圆的小棍子脚印。
五个少年在黑暗中背靠背坐着。劫后余生,各自的后怕才如潮水般涌来。各有各的心有戚戚,不必言谈,靠在一起就好了。
“终于又安全了,不管怎么说。”
皎在枝缓了缓,打起精神直起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找他们吧,宿箐给我们留了记号。”
佑离岸点了点头,站起来,回身拉起了皎在枝。
廖枕兴对于这种把彼此当驴使的队友精神叹为观止,相当佩服。
这一路走来,如果说皎在枝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佑离岸就是毫无感情的开荒机器。
廖枕兴暗自啧舌:无尽藏怎么养徒弟的?这也太吓人了。
他颠了颠背上的姜千星:这大小姐平时看着没什么,没想到实在背着的时候颇有分量。难怪能在比试场上把人摔得脸青鼻子肿。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要是一直不醒,那岂不是要他一直背着?
廖枕兴嘴角控制不住勾了勾。
一行人摸了摸树上留下的痕迹,正准备动身,突然一道陌生的脚步声响起。
”啪啪啪———“
一行人立刻回身。佑离岸和云迹惊将人挡在身后,皎在枝牢牢护住廖枕兴二人。
一个从黑暗中信步走了出来,满眼戏谑:
”没想到你们居然活到了现在,修仙途的后生们真是可畏啊。“
他走到魔蟒旁边一脚踩住豁着个大洞的蛇头:“但是你们把老大最心爱的坐骑打死了,我不杀你们,回去如何交差呢?“
众人屏住呼吸。
面前的人实力深不可测,比之魔蟒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佑离岸不敢分神,唯恐被他调离了注意力,下一秒就有伙伴人头落地。
廖枕兴左移半步,众人的遮挡中露出脸来,对着来人笑道:
”今日杀这巨蟒也是事出有因,实在是方才难以脱身才动手的。若是早日遇见大人,也不会闹得这样难看。实在是各自机遇不好。不如今日便放我们一条生路。你把我们都杀了,且不说我,无尽藏的几个也不可能放过你们,多不划算。”
来人张狂地大笑:”放你们一条生路?廖二公子好大的口气啊!你哥哥杀了我兄弟的事情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今天在这里,我数数,五个人,都给我死在这!“
此人竟然是魔尊身边的二正使之一!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秘境?他已经出现了,魔尊来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们进行围剿?如此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目的是什么?
无数问题出现在少年心中。
隐没的黑暗中,廖枕兴的脸色难看至极。
若是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脸色,就会发觉,他的眼中除了不合时宜的被背叛的仇视,还有忍无可忍的疲倦。
少年背在身后拖着人的手一松,一只负霜鸟掉入泥河。
负霜鸟黑色的眼睛尚未褪去水润,胸前一根银针贯穿胸腹。
五行秘境外。
孙荆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快!秘境内出问题了!小崽子们遇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