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带着身家跟着廖枕持走进廖府,步柏连还在哄人。
佑离岸素来早熟,平日又闷着一张脸,不大叫人看得出情绪。周围的几个人见他面色如常的,也未曾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可是步柏连瞥眼一看,就知道是在和自己怄气,等着自己去哄呢。
这含着怨气的背影一瞧,叫步柏连想起之前无尽藏年宴时候。那群小崽子被逼着上台表演所学,有时候能一生气就一周两周不理自家师尊的。还有“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小徒弟们。
那时候看戏看得热闹,也没从那些个师尊手上学会个哄孩子的一招半式的,眼下终于作到自己身上了,才开始病急乱投医。几个月里,叶障都收到了自己这个师兄好几封求救信。
但是惹人生气实在是步柏连的舒适区,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惹了佑离岸多少次。
他天生心大,自己反思也反思不了多久。再加上每次都很轻松的哄好了人,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
带着生人进了廖府,需要请示家主,以示对客人的重视。廖枕持先带着他们去了待客厅,府中的侍女立刻将茶水奉上来。
佑离岸看见几位侍女上前来时走路的步调都是规矩统一的。便是在还月州的叶家呆的那几日,也没见过这般架势。
廖家的少年郎们在城中行走,除邪惩恶,看着是一个行迹随意的家族,其实少年意气中,处处透露着古板的规矩。
“你们且稍等片刻,我去请父亲母亲来一下。”
暂且安顿了步柏连等人后,廖枕持带着几人离开正厅,一时间正厅只余步柏连和佑离岸两人。
逮着了机会,步柏连整个身子斜着凑上去揽过闷着脾气的小孩,将小孩一脑门按进自己怀里:“怎么了,还在生气?”
“没有。”佑离岸平静的回答道。
师尊今天穿得锦纱,是他昨日晚上整理好,放在师尊床头的。
这衣服平日顺滑的贴着身体,又质地轻盈,旁的人看不出这其实中间锦带是很大一簇。此番坐下来,本就堆叠在一起显得蓬散。步柏连又整个凑过来揽着人。要是自己身量再单薄一点恐怕都要被师尊的衣袖整个包裹住。
现在锦纱折叠着蒙在他的面前,视线里被蒙的一片朦朦胧胧的。鼻尖处却就是师尊的胸口。衣领间淡淡幽莲的香味涌动。这香味轻易不能察觉,平日哪怕是极近的站在身侧也闻不到。只有偶尔被揽住。
他垂下眼睑。
或者贴的极近才能闻到。
譬如换下后,被自己收起来送去洗的旧衣上。
佑离岸没有抵抗,悄悄地顺着师尊的力气埋了进去。
“我不生气。师尊叫我这么做,自然有师尊的道理。”
步柏连好一番说辞这“懂事”孩子囫囵着堵了回去,心里不由的郁闷。
“小孩子原来是这么不禁玩的。早知道那几个招式就先不交给他了,来这里几日,衣服也都给换新了......这下可不好哄了。”
廖家正厅。
“大公子,夫人和老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二公子只身在宗门那边求学,定会思念家人。所以一同去看看二公子,顺便住上一段时日。”
“一早就走了?”
闻言,廖枕持吃惊道:“怎么都不叫人与我知会一声?好让我送送他们。我并没跑远,就在城中啊!”
肥胖的男子冷哼一声,想要说些什么,被旁边的人一肘击打在肋骨处,一阵剧痛痛的他的都喊不出声,于是被迫闭上了嘴。
廖承转了转手腕,他在酒楼里面吃饱了饭,现在浑身都是劲。
“也许是觉得大公子忙着要事,左右都是一家人,送来送去耽误了事情吧。”
丫头看着廖枕持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小心翼翼的说道:“反正不过月余也就回来了。”
月余,不是短的时间了。廖枕持抿嘴皱着眉。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的慕涿城,特别是廖家最近秘而不宣的弟子无故失踪之事,父亲母亲也并不是完全不知情。但还是直接走了。
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想管了吗?
廖枕持握了握拳,没有说话。扭头见侍女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心里叹息温声安抚了几句,便遣散了一众,叫几人去忙活自己的。
廖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捏着记录事情的本子来回看,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些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家少主脸色不对劲。
“大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爷夫人和二公子如今都不在府内,怕是要月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