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附近空阔,当杜宣缘一行人瞧见定北军驻地的时候,驻地内瞭望的哨兵自然早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是以等到杜宣缘来到营地大门前,已经有小卒在此等候。
他毕恭毕敬地为杜宣缘带路。
杜宣缘并不着急走,而是转头交代其他人几句平常的话,随后令他们原路返回,而后将马车与行李交到士卒手中,笑道:“我对军中情况一无所知,还请小哥先将行李放到我的下榻之处。”
小卒却道:“偏将军的住处还未有定论,这些行李暂且保存在这里吧。”
杜宣缘眉峰一挑。
她笑着说:“好,麻烦了。”
而后杜宣缘又看向正在出神的陈仲因,道:“你要与我一同去吗?还是在这儿等我?”
陈仲因立马牵住杜宣缘的手。
尽管一言不发,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二人相携跟随小卒往军营深处走去,走到一座插着蓝色旗帜的军帐前,他向后退上一步,请杜宣缘先入。
杜宣缘进入帐中,里边的摆设看上去像是会议室。
而正中站着一名小将,瞧身着的服饰应当是统领一营的将军,看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就任此职,可称得上年少有为。
整个定北军共分为十营,一营五万人。
他看到杜宣缘便笑着上前,先自我介绍:“我乃统率三营的偏将军,姓黄名要善,字流长,阁下便是皇城来的陈偏将军?”
不等杜宣缘答话,他又道:“吴将军昨日前往黄州有要事要办,特意叮嘱我接应你。”
定北军内部显然十分阶级分明。
军首不在一事,那小卒不可能不知道,却在来的路上一言不发,只等这黄要善这个上司把这件事告知自己。
“有劳。”杜宣缘暂时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并未多言。
接着黄要善又道:“阁下当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任此要职,入我军营定能辅佐将军旗开得胜。”
杜宣缘心下一哂。
看似夸赞,实则是将她架起来,“入我军营”四个字,显然是带上几分主客意味。
一营之首,却有几分越俎代庖的将军模样。
更何况他看上去比陈仲因大不了几岁,又哪来的立场能说出这种话。
杜宣缘将心中的想法收敛,笑着回他:“阁下谬赞,我不过是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哪里能比得上阁下这样的中流砥柱,在军中还是要多多仰仗阁下。”
黄要善显然十分受用杜宣缘的吹捧。
或者说,黄要善对杜宣缘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他又说:“照理来说,以你的官职应当可领一营之兵,但是十营营长已齐,又无错漏之处,自然无空缺予君。我……”
黄要善声音一顿,又撇着嘴继续道:“禀告将军,予君一个裨将之职。”
他又笑道:“虽是裨将,但日后建功立业,将顶头上司取而代之也未可知啊。”
这话与黄要善的笑容合在一处,看着直教人火大。
他们两人分明平职,但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仿佛定北军在他掌握之中。
杜宣缘笑容依旧,看着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对他道:“我对军中之事一窍不通,确实不适合就任要职,还是得多向前辈学习学习。”
黄要善见她如此谦逊,愈发满意,又“夸赞”她几句。
对某些特定的虚情假意异常敏感的陈仲因眉间一皱。
怎么感觉这军营里比朝廷里的官僚气还要重?
“这位……”黄要善的目光落在陈仲因身上。
“我的夫人。”杜宣缘说着,向旁边走了半步,将黄要善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黄要善正看着呢,脸还没怎么看清就被她这样的动作突然挡住,顿时有些恼火。
但想想到底是人家的妻子,看上去身段也不错,也不怪人家紧张,黄要善便压下到喉咙眼的怒火,道:“你千里迢迢来这危险的地方,还带上自己的妻子?”
杜宣缘只是微笑,并未答话。
黄要善对她这“藏着掖着”的态度很是不满,冷哼一声道:“那你可得看紧点,在这种地方,漂亮女人可不好过。”
杜宣缘听着他的言下之意,在黄要善说话的时候笑容便彻底落下来,透亮的眸子像冰冷的琥珀,死寂地注视着黄要善。
黄要善背后一凉,但瞧着杜宣缘明显的不悦,又皱着眉头说:“怎么?好言相劝你还不信?”
“呵。”杜宣缘笑得十分灿烂,“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