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征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回,堪称今日宴上,截至目前的最佳之选。
“古来民以食为天,谷丰则民盛,民盛则兵强,兵强而国盛!恕臣大胆,去岁先有洪涝,后有大旱,这些麦穗,便是大旱之下,乐平建宁两郡,仅再需半月便可彻底丰收之穗,既是两郡百姓果腹之食,亦是今岁开春之日下地之粮种。”
“然因大旱,收成只余三成,这些麦穗未至饱满而早早枯萎,两郡更无麦种再做耕种,下官闻殿下去岁所为,皆是为百姓计,故而斗胆以此为礼!”
这是到她这寻粮种来了?胆大却也颇有意思!
沈周容唇角一勾,目光直射冯征眼底,“如此,冯大人意欲如何,莫非是要本宫为你寻粮?一地州牧,若连区区两郡粮种都搞不定,本宫要你何为?!”
众人不知沈周容为何突然就发了怒,对方的怒火,好似来得毫无预兆。
只有冯征一人,依旧平静坦然的跪地请罪。
他从沈周容的话音中听出,对方并未真的生气,这让他提着的心松了一些。
“请殿下恕罪,微臣之所以提及麦种,是因臣发现,此二郡之地因地域及气候水源等多重因素,所种之麦与臣治下大多不同。若臣以他地麦种种之,不仅收成大减,麦粒也不及前者硕大饱满。”
铁甲军传来消息,冯征确实曾向许严寻过粮种,可均被其拒绝,而后来为两郡备下的其他粮种,虽是最好,但也确如他现在所言,不及前者七成之丰。
“哦?说说,看上了哪里的麦种,需要本宫出面?”
沈周容从一开始冯征提及麦种一事,便知他此言。此刻一语出,满院都听出沈周容话中的高兴与满意。
如此大事,沈周容居然没生气!
冯征叩下一个头,然后跪直了身子,缓缓吐出一句话。
“臣想从殿下处求取大安南庸合宁麦种!”
沈周容轻嗯一声,“倒非难为之事。”
一旁的林砚之视线迅速锁定一人,当即朗声,“合宁许大人!”
许严从冯征话中听出了不对,一直低着身子试图降低自己存在,不曾想还是被眼尖的林砚之直接点了出来,一起身,本欲诉苦推诿几句,不曾想看到一旁沈周容含笑望过来的目光,陡然清醒了过来。
当即便表了忠心,“臣治下尚有富裕麦种二十石,尽可借于冯大人!”
二十石,六千斤,对于地域辽阔的西陲两郡来说,并不算多。
沈周容第一时间便有了决断,示意林砚之继续宣读礼单。
林砚之很快读到了邵蓁蓁和岑羲临带来的两车种子。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沈周容开了口。
她第一个看向了许严,“本宫记得,邹志康邹大人治下东康所种熟麦在你合宁亦可种得,且收成也极为不错。福粮商行送来麦种共一千斤,你自领去五百,作为试种,本宫不管你用何种方法,务必将此麦种成!”
许严吓了一跳,更多的还是欢喜,他是今日第一个得沈周容当众赏赐之人!
那可是新的麦种啊!
许多人穷极一生都不可得之物!
许严大喜,忙跪地谢恩,同时迅速明白沈周容之意,忙再表忠心,“得殿下赏,有此新麦种,臣治下可再余二十石粮种给冯征冯大人!”
“起身吧。”沈周容见许严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于是看向一旁林砚之。
林砚之便上前一步,笑意大盛,“合宁许严许大人,赐菜!”
一声喝,立马有准备好的婢女上前,分别在许严面前放下一白粥,一青菜,还有两只黑麸做的馒头。
婢女在离开时不忘提醒,“请许大人动筷。”
按理说,在场所有人当属沈周容身份最为尊贵,今日动筷第一人,该是沈周容才是,而此刻丫鬟提醒,必是得了沈周容吩咐,因此许严当即执筷吃了起来。
众人不明,唯有许严乐呵呵的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赏赐一般,一时间吃的津津有味。
跪地的冯征也被赐了菜,然比许严少了一只馒头,冯征隐隐知晓了沈周容今日赐菜用意。她不反对臣子送重礼,但要求必须是臣子治下所产。
沈周容在促使众人为当地百姓做功绩。
比如怀安郡郡守,只是进献了三尾新鲜青鱼,便被沈周容赐了和许严一样的餐食。
怀安郡物产不丰,多山川沼泽,青鱼颇受南方一带富裕人家喜欢,怀安郡守便亲自带人引进此鱼,巧用山川地形,不仅解决了当地百姓大部分生存危机,还引一郡百姓致富。
这次前来,也是实在寻不到珍贵之物,故而赌气拿了三条青鱼,虽如此,却还是带来了最好的三条,一路上细心呵护,此时还在那一人高的大桶里悠悠哉哉游来游去。
怀安郡守的三条青鱼,打了今日不知多少人的脸。
为此,沈周容大手一挥,直接派出两百铁甲军,命其带领当地将士一同助怀安郡百姓一起清理沼泽,欲在青鱼养殖外,为怀安郡再添一致富之路。
为此,此后一生,冯征都在为这日少了一只的黑麸馒头兢兢业业,一生为民生计。
有了冯征和许严以及怀安郡守三人,众人中聪慧之人便立马大胆起来,打起了其余麦种和稻种的主意。
至此时,沈周容这场生日宴所办的目的,皆数达成。
生辰宴第二日,沈周容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北堂舜华及申屠令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