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热到煎鸡蛋,我们最后被自然妥协,决定在酒店玩扑克牌避暑。
一圈商量决定下来,我们决定开火车,这幼稚的游戏,楞是被我们玩得乐哈哈的。
小南学习一般,玩这个挺行的,加上我也没记牌,几圈下来,小南赢面还挺大。
我们没有什么惩罚机制,纯玩,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接着玩。
我最后无聊地摊在沙发里,“你们说,我在荣城也是这样玩吧,为什么还要出来呢!花钱不说,还出不去,外面热火朝天。”
陆礼说:“那可不一样,在家里我们是待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我才待不到一天,总得出来看看,不然以后我们上班,你们上学,越来越忙,哪有时间消遣的。”
我细细一想,觉得陆礼说得有道理,我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没好好单独出过大远门,那现在出来开开眼界也行。
我们四个换了姿势,最后把沙发摆成一排,坐得整整齐齐,看着外面的风景指点。
那那是干嘛的,哪哪又是干嘛的。
聊着聊着一阵急促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当时有些困,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陆礼轻声喊了我一下,最后索性帮我接起了电话。
“嗯,嗯,小北睡着了,嗯!好,我和关悟马上带她们回来。”
我突然心中紧了一下,瞬间醒来,茫然地问,“怎么了?”
陆礼脸色不好,吩咐关悟收拾行李,小南也慌张地起来,“出什么事 了?”
我们下楼的时候,陆礼才沉声道:“你奶奶脑溢血,早上发的,中午的时候走的,叔叔阿姨这会儿在城里的殡仪馆操持,让我带你们回去。”
我脑袋突然翁了一声,小南直接哭了。
虽然我们和奶奶不亲,但这些年奶奶和我妈也没什么大矛盾,相处也算相敬如宾,我爸每两周去看她一次,有时候带我,有时候带小南,但我们很少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
因为大家都知道,奶奶这些年其实早就不喜欢我妈妈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大概早没了来往。
我们退了酒店,陆礼定了最近一班火车票,到荣城的时候天早黑了,我们连行李都没放,直接去了我奶奶家。
奶奶家住在荣城老街里,那是真的祖辈留下来的房子,一个小院子,独门独户。
里面这会已经站满了人,都是邻居。
我爸家没什么亲戚,我奶奶就我爸一个儿子。
虽说这些年有些隔阂,但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人,那瞬间,好像以前都过往的一些龃齬早就烟消云散,我妈红着眼操持着,和我爸确认还有哪些往来的人,好通知到位。
一进门我就和小南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和一张白色的孝巾裹了头。
爸爸请的殡葬队来通知我们去殡仪馆那边留人,爸妈把灵堂设在了那边。
我和小南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全程像个提线木偶般听他们指挥。
我突然想起当年汪妲家出事,她那有条不紊的劲,连我爸妈都夸赞。
陆礼和关悟本打算留下来帮忙,又想到还拖着行李,和我爸妈打了招呼就先回了趟家,和家里说了一声又跟着来了灵堂。
我和小南跪在一旁,时不时烧个纸,点点香,来了人道声谢。
爸爸在葬礼上忙了三天,瘦了一圈,细数这些年自己不该殴那年轻时候的气,我妈和我外婆来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看别人的家人过世,和看自家的人过世那是两回事。
心境自然不一样。
葬礼结束后,我爸去老房子收拾,在奶奶枕头下收到一封信。
大概是岁数大了,奶奶的笔迹不是很稳,说了这些年对我和小南的偏见,又说了对妈妈的愧疚,以及当的极端行为。
爸爸又哭了一次,回到家里就病了一场,瘦了一大圈。
我外婆心疼得不行,变着花地给我爸熬补汤。
奶奶走后两周,有邻居打电话来问爸爸卖不卖房子。
那邻居想把自己的家扩大一倍,把自己女儿接回来住。
我爸妈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卖了,那边的房子我们住不了,也没人去打理,将来早晚得坏。
没两天我妈爸就去搬了里面的一些东西回来,而邻居也开始请工程队装修。
我爸整个暑假心情都不是很好,我和小南哪儿也不敢去了,就在家陪着,我外婆在我们家住了一周,最后还是我妈保证照顾好,她老人家才回了家。
陆礼和关悟早早返校,最后又留下我小南。
汪妲得知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来了我们家一趟,并且安慰了我。
我看着她回:“其实我没多难过,你可能觉得我冷血,可这是真的,我奶奶不喜欢我和小南,连带着我妈一起。”
汪妲疑惑,“为什么?你和小南这么优秀,谁会不喜欢?”
我叹气地说:“因为我和小南都不是男孩,加上当年我奶奶撺掇着我爸跟我妈离婚跟别人生儿子,所以关系其实不好,这些年也少走动。”
汪妲惊讶不已,连连说了几个不可思议。
说我家明明一家知识分子,怎么会还有人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就是说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女孩有什么关系,我爸妈也没表现,甚至对我们好得不得了,任谁说都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谁能想到我们家还有不喜欢女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