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雨下得噼里啪啦,这么大的雨,路上摆摊的小贩也要收摊了,苏罗改变了主意,躬身一礼,道:“舅舅,舅母,雨大风急,请容许阿罗暂住一夜”。
许三娘转过身,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那倔丫头要淋雨回去,她淋湿了不要紧,屏风在这就好,见刘运拿不了主意瞅着自己,干笑了两声,道:“苏罗丫头,客气啥,随我们一起进去”。说完她率先走进门,吩咐门房将屏风搬进来。
刘瑛听罢,欣喜地挽着苏罗的手臂,她们跟在许三娘身后,前后脚进了刘宅。
下一整夜的雨,次日,雨后初晴,苏罗推开窗,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屋内,此处为刘宅西次间,平素用作客房,小黄在门房那边,拴在门柱旁,留作看门。
此事乃刘瑛小声提醒,她说,刘宅家规,狗不入屋。
反正就待一晚,苏罗如是想,入境问俗,总不能仗着自己是客人,违背别人家的家规。
雨停了,苏罗在厢房内用过早膳,便请丫鬟通传,代为告辞,她来到门房抱着小黄,就往山上走去。
走出刘宅,她来到主路上,雨后行人三三两两,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行色匆匆。
不远处,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扶墙走来,走近了,苏罗注意到,他穿着破衣,一脸污垢,形成深浅不一的黑,眼睛亮亮的,清澈如溪,迎上苏罗的目光,便移开视线,苏罗觉得他有些眼熟。
下一秒,小孩一脚踩滑,向前扑去,摔倒在地,泥水四溅,少许泥点溅到了苏罗衣摆,苏罗蹲下朝他伸出右手,那小孩视若无睹,浑身发抖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一阵叫骂声从身后传来,苏罗转过头,见一个老汉举着把刀,凶神恶煞地跑过来。
老汉高举着刀,停在苏罗面前,张着凸嘴喘粗气,气急败坏地问道:“丫头,看到一个脏小子了吗?”
苏罗点了点头,她正站在主路上,面前有三个方向,她随手指了相反的方向,道:“他去那边了”。
老汉盯着苏罗,见苏罗目光不闪躲,神情坦然,才信了,也不道谢,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刀,骂骂咧咧朝着苏罗指的方向,继续追去。
苏罗边往山上走,心中边为那个孩子祈祷,希望他不要被那个老汉抓到,她都能猜到,若是被抓到,那孩子少不了一顿毒打,那老汉一看就不是善茬。
一刻后,苏罗来到半山腰,看着面前破败得看不出原样的茅草屋,她忍不住仰头看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无所谓了。
没有屋顶的茅草屋,剩光秃秃的土墙,两三根竹竿斜靠在墙边,柴门倒向屋内,屋里的物什乱七八糟,上面覆着黄泥,黏糊糊的,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
小黄从苏罗怀中跳下来,呜呜叫着,跑进茅草屋内上蹿下跳,耷拉着脏兮兮的脑袋,湿漉漉地回到苏罗脚边,一人一狗,默然相望。
半响后,苏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进茅草屋,此处低洼,积水没过她的脚踝,苏罗有条不紊地清点起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