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那些常驻苏言直播间的观众都疯了。
在那个江巧熙已经混成群管理员之一的粉丝群里,几百几百条的信息飞速的滚动着。
“天啦,是那个意思嘛?”
“寒洲老师不但确实有了对象,还结婚了。”
“结婚了?”
“震惊我一百年。”
“弱弱的说一句,其实遇到喜欢的人,寒洲老师结婚也正常吧。”
“我想问曾经见过钟先生的妹子,视频里那位是钟先生吗?”
“是。”
“是。”
有几个眼熟的id纷纷出来说话。
“妈耶,搞得真的了。”
“哈哈哈,不得不说,寒洲老师眼光是真的高哈。钟先生这颜值啧啧啧………”
“哈哈哈,老实说以前我还浅磕过摸鱼少侠和寒洲老师,但是现在和真嫂子一比,还是真嫂子更配哈。”
“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
“转圈,啦啦啦。”
这时,群里有人弱弱的道:“咱们嫂子,这位钟先生,其实我曾经在有次陪我爸出席的一个超级高端的会议上见过。”
“而且他当时确实坐着轮椅。”
发言的是一个群里大家公认的富婆姐姐,听她突然站出来冒泡,大家都纷纷好奇起寒洲身边这位钟先生的身份。
“他也确实姓钟。在那种会议上我爸和我就是最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这个钟先生是最重要的嘉宾。”
“大家要实在好奇的话,可以搜一下××国际有限公司,这背后的控制人就是钟先生。虽然寒洲老师和他已经公开承认了,但是姐妹们,我还是奉劝大家要低调哈,低调低调,尤其是关于咱们嫂子的信息。”
江巧熙现在已经上了大学,她仍然会每天进入这个群里,看大家分享的关于苏言的消息。
以上的这些讨论的对话她也全部都看见了。
两年过去了,整个江家只有她和江卓。
江承业至今杳无音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卓忙于工作,回家的时间也并不多。
江巧熙成为了这栋宅子名副其实的主人。
苏言时至今日都没有接受那两份股份变更协议和财产分配协议,他没有和江家的任何一个人保持着主动联系。
在除了一些特定的节日里,江巧熙知道江卓会主动的充当着这个短暂打破平衡的人以外,他们和苏言像两条并不交汇的河流一样并行流淌着。
但是江巧熙同样知道,对于江卓的主动靠近,苏言仍然是冷漠的。
可是即便如此,对于江卓来说,这也就够了。
而江巧熙自己,在自己的母亲和另一个哥哥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曾经短暂的拥有过做苏言妹妹的幸福时光,对她来说似乎那样也就足够了。
再多的,她也只能隔着网络,和另一群同样喜欢着苏言的人一起分享因他而带来的喜悦了。
A市的一处城中村。
宿醉才醒的江显搂着身旁一位衣着暴露的女郎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
他是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的。
江显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经理大声的呵斥声。
“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早上九点胡太太专门要点你的钟吗?现在都快八点半了,你人呢?马上?化妆,换衣服不要时间啊?你真以为就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穿着上不得台面的衣服人家胡太太就能看上你。”
“我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今天你要是把胡太太惹毛了,我跟你说,咱们会所你也别待了。”
江显好话忙不迭的说了一大箩筐,一边把衣服穿好。
那女郎重新又倒回床上,不想起床。
江显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扔到她枕边,道:“拿了钱,赶紧走。”
那女郎悻悻的爬起来,飞快的点了钱,确认没问题了才慢吞吞的起床。
江显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外面。
林兰打了一夜的牌,还没有起来。
才出狱的冯恒伟在厨房里做早饭,见到江显出门,讨好的喊住他:“阿显,我做好了早餐,要不吃了再走吧?”
江显厌恶的道:“不吃了,留给我妈起床了再吃吧,我上班快要迟到了。”
说罢,匆匆向房门外走去,随手砰的一声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江显一边快步朝外走,一边厌恶的想到,和江承业比起来,冯恒伟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大男人就只知道做这些家务,成天婆婆妈妈的。
江显兀自在心里嫌弃冯恒伟,却也不想想自从他外婆死后,他和林兰被林家舅舅赶了出来,要不是冯恒伟和前妻生的女儿看她爸可怜,给了她爸一个住处,而打听到江显和林兰处境的冯恒伟又主动找了来,那么林兰和江显恐怕连现在这样一个稳定的居所都没有。
但是这些,江显是从来不会去想的。
江显打车路过市中心广场的时候,广场中心的大屏幕上正在回放昨天晚上官台播放的新闻。
那个时候正好是红灯,江显和司机一样百无聊赖的盯着大屏幕。
然后他就看到了苏言和钟柢。
广场中心大屏幕够大,清晰度够高,因此江显也清楚的看到了关于钟柢身份的介绍。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睁大,很快他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江显满脸发白的走了下来。
早已等候着的经理冲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骂。
江显只觉得耳边一片嗡嗡声。
不过很快,经理狰狞的表情让他清醒过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心中想着,自己不会永远过这样的生活的。
他生来就是人上人,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变回人上人的。
***
六个月后。
F洲,一处联合国牵头搭建的医疗基地。
连续辛苦了好几天,苏言才得以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四处走着,穿过这些经由全世界的爱心组织捐赠修建的医院和避难所。
不知不觉间,苏言来到了一处大楼面前。
站在大楼前,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走了进去。
里头的医生不算多,但是都在繁忙的忙碌着。
苏言经过那些不同肤色的医生与病患身旁,再穿过几条走廊,径直来到一间病房前。
看着上面的房门号,苏言目光不由自主的睁大。
这是上一世他度过生命最后一段时光的地方。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苏言拧住门把手,将门推开。
屋内病床上空空荡荡,没有人。
苏言走向病房的窗户,他朝着窗户往下看,那棵盛开着鲜花的树木还在。
可能他在屋内盘旋了太久,路过的护士推开门道:“先生,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苏言歉意的道:“我在找我的一位朋友,他以前是住这个病房的,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出院了。”
护士一脸狐疑,苏言淡然含笑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钟柢就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苏言居然还没有睡,正在房间里看着外面。
“××基地发生了骚乱,我很担心你。”
苏言握住他的手,道:“这边很安全,我没有事,电话里我不是也和你说了。”
钟柢摸了摸他的发丝,道:“见到了你我才放心。”
苏言道:“你好累,先去休息。”
钟柢道:“那你呢?”
苏言道:“我陪你。”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钟柢问。
“我在等日出。”
苏言道。
钟柢道:“那我陪你等。”
苏言笑了笑,他抱来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
“好。”
没过多久苏言和钟柢就回国了。
钟柢一直没有问苏言为什么突然跑去F州的那个基地做什么,苏言也一直没有说。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点小秘密,钟柢理解的。
而且他真正在意的,这只蹁跹欲飞的蝴蝶已经安然的停驻在他的掌心。
这就够了。
回国后大概半年,苏言收到了江卓的一通电话,他们在唐芸生前最后住过的那个度假村发现了江承业。
对方似乎已经疯了。
苏言赶过去的时候,江卓和江巧熙也刚到。
江承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坐在一栋房子前。
他怀里抱着一个被人扔掉的破布娃娃,脸上带着笑,嘴里还在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儿歌。
见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承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三人五味杂陈。
江巧熙脸上滚滚落泪,走上前去喊了声:“爸爸。”
江承业望着她,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道:“滚滚滚,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
说完,他回头朝着屋内喊道:“阿芸,阿芸……”
江卓道:“他应该一直就在这里,度假村比较大,这栋房子你和你舅舅又一直交着钱,平时度假区的管家不会过来。”
江巧熙一边掉泪,一边道:“爸爸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会好起来吗?”
她看了眼苏言,又道:“爸爸以为他怀里抱的是苏言哥哥吗?可是苏言哥哥就在他面前呀。”
苏言道:“不是我。是一个他想象中的孩子。”
一个在他和唐芸满怀爱意的期待中生下的孩子,又在他们精心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
江巧熙闻言一愣,江卓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言道:“我走了。”
江巧熙有些讶异,倒是没去拦。
江卓点了点头,又道:“有事随时可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欠你的。”
苏言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了头,江卓面上神色好了许多。
苏言继续往前走,他走到度假村大门口,钟柢正站在车旁等着他。
钟先生长身玉立,背后是低调奢华的豪车,颇为惹人眼。
见着心上人出来,脚步还未动,脸上就带出了笑。
他笑,苏言也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