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高举着权杖,发出非人的喘息。
【第五位使徒艾米莉亚说道:“请恩许我们一睹天父的容颜,这就足够了。”】
迪亚沉默着,与温妮莎一起摆出了应战的姿态,目睹艾米莉亚一瞬间没了人形,束发的丝带混杂着被主人厌弃的血肉,被扭曲的怪物一同踩入脚底沾染了尘土。
【他遇见了第六位使徒秋葵。对秋葵说:“你跟从我来。”于是秋葵立即站起来,撇下所有的东西跟从了他。】
在泽南度的目眦欲裂下,刚入职没两天的秋葵折断了手中的“黄蜂”长枪,高举起了权杖。
【有那么一段时间,第七位使徒雷米尔的骗术让全城的百姓为之震惊。】
【第八位使徒海蒂对其余门徒说到:“那就让我们同去,与他钉死在一起。”】
【第九位使徒费兰高声宣讲:“您即是他的儿子,您生来为王!”】
【第十位使徒蓝晨问到:可您为何只向我们显灵,怎不向着世人?】
【第十一位使徒道:‘我的额上已有他的印记。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折磨我。】
一个又一个人摒弃血肉,聆听了“白夜”的教诲,在宏伟的钟声里扭曲身体,在急促的警报里打碎骨骼,嘶哑着喉咙散播福音。
直至它们中的最后一人。
【第十二个,吾为什么没有选你呢?】“白夜”的目光锁定在仍保持着人类身躯的塞恩思,发出悲悯的长叹:【因为你们之中,有一个卖主的魔鬼。】
塞恩思羞愧地垂下了头,自胸口处的皮肤里撕下一张纯白的鸟嘴面具戴在脸上。
但很快的,纯白的鸟嘴面具就被塞恩思眼角流出的血泪染上了脏污。
中央本部二区的文职们尖叫着,三名员工掏出了武器,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莱昂扛起了“粉红军备”,瞄准着塞恩思的眉心。
“主管!你在干什么!”约瑟手拎巨锤,愤愤嘶吼。“好,就算眼前这个可以不杀,但楼上呢!你能不能派我去楼上支援!”
卖主的叛徒没有威胁,只会愣愣站在原地,微笑着,用空洞的双眼留着血泪,其它的使徒却不然。
他们从广播里听到了安吉拉的声音,冰冷地宣告:【安保部全体员工全部阵亡】
“虽然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但还是请你去检查一下梅莉的状态……”安保部的Netzach部长曾在梅莉死亡时与主管致电,但主管却没有接他的紧急通讯,直接将之转给了安吉拉:“好了,他们不用你操心了……我的员工已经,全部被杀掉了啊。”
安保部是“白夜”今日选定的住所,即使部门里没有员工被转换为使徒,却有四名预备役使徒埋伏在这里,他们与另外两位瞬移至“白夜”身边的守卫使徒一起,联手风卷残云地杀死了安保部的所有非“神圣”之物。
而现在,除了两名守卫使徒还拱卫在“白夜”身边,那四个杀死安保部所有职员的使徒正在向其它两个相邻部门逼近。
情报部的泽南度只比身处“白夜”大本营的安保部同事好上那么一点,但在孤立无援下也很快坚持不住,狼狈死于使徒手中挥舞的权杖。
【情报部全体员工已阵亡】
安吉拉冷冰冰地宣告着事实了,以设施内无处不在的监控视角目睹着情报部幸存文职在这则消息下发出无助的哀鸣,一个接一个掏出手枪,在煎熬与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泽南度死了!他真的死了吗?下一个……是不是我?”一个文职在饮弹前喃喃自语。“泽南度死了,我也躲不过的!”
安吉拉一言不发,紧闭着双眼。
而情报部的Yesod部长最后向主管发送了一条短讯,咬牙切齿地执行者模式化的汇报:“情报部已被消灭,请求支援。”
而下一个,是控制部。
迪亚与温妮莎两人联手,原本还能抵御住艾米莉亚所化使徒的攻势,但使徒不会在“白夜”被镇压前失去,每一道血色的圣洁光晕都是使徒的助力。
即使是被主管誉为二代战神的迪亚,没了主管的指挥也只能不甘地倒在这里,吞噬了无数文职血肉的“笑魇”摔在地上,被扭曲的使徒不屑地踩在脚下。
【控制部全体员工已阵亡】
……
…………
【培训部全体员工已阵亡】
……
【中央本部一区全体员工已阵亡】
……
【福利部全体员工已阵亡】
【惩戒部全体员工已阵亡】
……
安吉拉一声声播报着,嗓音依旧甜美,声线没有半分颤抖。
而塞恩思仍旧待在中央本部二区,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微笑着挂着两行血泪,目送着几名背生血翼的使徒佝偻着脊背游荡,寻找着尚还存活的“拒信者”。
一名有着猩红眼眸的使徒踩着冈萨雷斯的残躯,弯腰将脸凑在塞恩思的面前,努力辨别着她的身份。
“卖主的叛徒”令使徒不齿,但“白夜”散发出的圣洁血光仍旧肯定了塞恩思的身份。
所以那名使徒只是发出了一声含混的鄙夷哼声,没有对塞恩思出手,很快转身离去。
整座设施是如此安静,除了使徒们的含混呓语与“白夜”的宏大梵音,塞恩思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因为塞恩思的存在,安吉拉无法宣布中央本部二区全体员工已全部阵亡。
……但不论如何,主管今日的工作已无法继续下去了。
安吉拉在无人的主控室轻叹一口气,转身缓步离开了这里,来到地底的最深处的构筑部,停在那间只属于主管的实验室门前,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门。
一如既往地收获了主管的冷声斥责,让她老实等在外面。
很好,至少没有让她滚。安吉拉想。
她清楚地知道这间只属于主管的实验室里收藏着什么,所以也一言不发地乖巧等待着。
十分钟后,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主管从他的那间实验室里走出,从安吉拉的手中接过一个轻飘飘的文件夹,从文件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记载着使徒们的名字。
“列怀特、尼尔斯、玻璃渣、雅各布、艾米莉亚……”主管望着这份名单,发出疑惑的声音。“这些都是我公司里的员工?”
“是的。”安吉拉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些人都是我司职员。”
安吉拉还清楚的记得,过去的主管曾说过的话。
“玻璃渣,真是奇怪的名字。”他曾望着玻璃渣的入职申请表喃喃自语,也曾望着陷入恐慌发疯疾跑又在休息室内自愈的斯诺鼓掌:“斯诺,好苗子,我记下了。”
真是可笑,一切只有她还记得清楚。
哪怕是在这里,在最深的地下,安吉拉仍能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看到设施内的一切。
一片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血,没有了“笑魇”员工往返吞噬死躯,人类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随即又被游荡的使徒们反复践踏。
……
但主管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监控屏幕,毫不在意屏幕上密布的血痕在自己的脸上映出一片鲜红。
“重新开始这一天吧。”主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