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嘁”了一声，一脸不服气：“那你又凭什么说你的资料就是对的？”

“因为我们的资料更直接。”华和尚说着，从贴身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块白绢布，展开。

——里面是一条小小的鱼，看颜色像是铜制的，做的很精致。

“这种铜鱼，是龙的异形，是老爷子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制作人通过巧妙的手段，隐藏了一段关于东夏国的信息在其中。你们看——”他把鱼放在风灯的一边，灯光打在鱼身上，鱼鳞片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那点点光斑投射在石壁上，随着华和尚调整鱼身角度，渐渐变成一些文字的模样。

“秘密就在这里，这条鱼的鳞片里，藏了四十七个女真字。”华和尚的脸上微微带着得意。“目前，我还没全部破译出来。不过我能肯定，制作它的人想要把真实的东夏历史用隐晦的方式记录下来。在我看到这东西前，根据很多蛛丝马迹，已经能推断出东夏国这个政权一直存在着，只不过他们退回了大山深处。几百年的时间里，这个极度弱小的国家不知道依靠什么，在极端强大的蒙古和虎视眈眈的高丽之间留存下来。高丽志说，明朝建立之前，有采参人在这里的雪山中看到有穿奇服的人活动，那应该就是东夏国残存的部分居民了。”

“而这里面的记载，证明了我的想法。”他指了指铜鱼，露出一点笑容。“东夏国在与蒙古决战后，退到了吉林与朝鲜的边界，隐秘地存在了几百年，总共有过十四任皇帝。蒙古和高丽不止一次想灭掉它，但因为一个奇怪的理由，全部失败了。”

“到底什么理由？”潘子听到这里，已经不耐烦了。“和尚你讲话能不能痛快点？”

“我不知道，这条鱼上的资料不完整，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记载了剩下的部分。”华和尚无奈地耸肩。“我们一直想找到其他的部分，但是老爷子用了很多年也没能找到。”

他想了想，突然神秘地说：“这些女真字的最后几句，非常有意思……你们猜，说的是什么？”

叶成很给他面子，接话：“什么？”

华和尚沉默了一下，说：“上面说，历代的万奴王，都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胖子匪夷所思地问。

华和尚表情凝重地摇摇头，又说：“不知道，但是上面说，他们都是一种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

众人有点被震撼到了，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叶成才问：“他的意思会不会是说，皇帝是龙，不是人，这样的？”

“你是指真龙天子吧，我原本也这样以为。”华和尚叹了口气，把铜鱼重新包好塞入怀里。“但根据我研究，这人记录的风格整体是比较客观的，不像是会用这种恭敬比喻的。而且，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怎么会有人这样表达？你想想，如果你跟皇帝说。陛下你不是人，恐怕你第二句没出来就被千刀万剐了。”

叶成思索着点点头。

“而且，”华和尚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里面还有一句，让我比较在意。它说——”

他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刻意压低了声音：“万奴王和时间都在逆向行进。”

又是一阵诡异的静寂，这次大家沉默的时间比刚才还要长。

终于，吴邪喃喃地开口：“这个……又是什么意思？逆向行进，意思是时间在倒转？可是，万奴王逆向行进……要表达怎样的意思？我不明白。”

不止他不明白，在场的每个人都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包括陈皮阿四。这个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老人也盯着一边的壁画，不出声了。

“不，时间怎么可能倒转呢。”半晌，吴邪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时间明明是单向的、一维的，不可逆的。”

我忍不住也点了点头：在校期间我就和阿念学到过熵增定律，根据这一定律，不止时间，宇宙万物最终都会走向消弭，任何事物都无法避免这个过程而只能推迟罢了。

“难道说，”胖子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猜测。“东夏国之所以能一直存在，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这个……逆向行进的手段？”

这个想法非常有新意，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华和尚说。

我听着他们讨论，不知怎么又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身上，时间似乎是停滞的，完全没有因为岁月而苍老。那么，他会不会也如同胖子的猜测，“逆向行进”？他和小渔手中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这个呢？

张起灵突然侧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他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淡淡的，看上去，正在考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