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了一半，我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了，下意识想提醒，上面张起灵比我还快，手臂垂落下来，快准狠地对着潘子的肩膀捏了一下。

潘子“嘶”了一声忍痛，就没说下去。

而这个时候，陈皮阿四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一边走一边从容地扫视我们，我偷瞥了一眼见他没注意到我就干脆闭眼装睡。

吴邪他们也没再说什么，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火车行进的噪声很大，我躺在中铺，感觉那“哐啷哐啷”就在我耳边，何况车还在轻微地抖动。说实话真的不好睡着，哪怕是后来车里的灯光自动熄灭了也一样。还好夜间行车站点相距比较远，让我在后来的低质量睡眠里没有更频繁地惊醒。

火车在第二天的凌晨时分抵达山海关的火车站，我们一行人下车时，站台外面的天空连星星月亮都没有，黑黝黝的，冰冰凉。

因为是春运前夕，候车室里人满为患，椅子坐不下，大部分人就直接卷铺盖在地上睡，有的呼噜都打的震天响。我怕踩到什么人，小心翼翼一路跟着张起灵走。

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我拼命拨开逆向来的人群紧跟着张起灵，唯恐一时不慎就被人群冲散。

张起灵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来，伸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半护在怀里走。

我一点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刻，正在震惊时，他已经发力轻轻捏了我一下。

我下意识抬眼，顺着他的示意，一眼看到候车室门口的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看上去正在查证件。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们被人告发了？要被当场抓获了？要上《今日说法》了？

这么想着，我本能地往张起灵怀里缩了缩。他不知道有没有发觉，但他配合地把我往怀抱深处揽了揽。

【张起灵好感度+2】

人群开始疯狂地涌动，我听见背后已经有人在吵嚷，在推搡，混乱不已。

“那几个怕是要折了。”走在前面的陈皮阿四突然回过头来，冷冷丢下一句。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迅速拨开人群往混乱的中心赶去。

我按他的意思站在原地等他，忍不住踮脚张望，看见吴邪和潘子两个人在慌不择路地跑，后面则追着几个制服工作人员。

“嘭”“嘭”几声巨响，所有的日光灯随之熄灭。

候车室里顿时就更乱了，乱成了一锅粥，吵闹声、小孩的哭声和猝不及防的骂声交织成一片，人群挤得好像一大群被惊吓的苍蝇。

在这其中，张起灵他们几个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明显。张起灵似乎跟吴邪他们说了什么，几个人不约而同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就开始穿过人群挤过来。

“散开走，别太集中。”陈皮阿四交待，他立刻和身边的几个人一起，自然而然地走到人群中。

周围的人挤挤撞撞，我怕张起灵寻不见我，就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清楚老爷子他们是往哪里去了。

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我吓了一跳，就听见张起灵低声说了一句“走”，就被他半揽在怀里拉着走了。

我们一大群人，摸黑穿过候车室和车站走廊，随着出站口的人潮，一路来到车站附近的某个公园。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跟着老爷子一起，蹲到大片茂盛的冬青树丛后。

半夜的公园，冷风嗖嗖，人烟稀少，凄凉无比。要不是有张起灵在旁边刚好挡风，我可能会瑟瑟发抖。

“就凭你们这种货色，还想去挖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坐在石阶上的陈皮阿四忽然冷笑了一声。“吴三省是老糊涂了吗？”

万籁俱寂里，胖子第一个按捺不住，跳起来就骂：“老爷子你这话说错了吧，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那个三爷的眼光有问题啊！这能怪我们吗？啊？老子我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雷子撵得满街跑，真特么憋气！”

吴邪赶紧伸手去拉他，疯狂给他使眼色。

潘子主动站出来，讨好地笑笑：“陈家阿公，咱们也算老交情了，现在也不是批评我们的时候，您是这里辈分最大的，这夹喇嘛的筷子断了，您看这事怎么着？我们听您的。”

陈皮阿四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算你还懂点规矩，我就提点你们几句。这火车是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车子，等会还想继续的跟我上车，不服气的就哪来的回哪去！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没那么简单，吴三省当初找我，就是要我这个老家伙提点着你们。那个地方，当今世上，除了我——”他忽然瞥了一眼我和张起灵，露出个神秘的笑。“怕是没几个人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