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死手的人一个接一个涌上来,萧岁温就这么左一下右一下避让。
小狐狸有点惊讶,在他的认知里,这世上没有比阎王爷脾气更不好的人,阎王爷哪会管什么三界规则,他想动手便动手,不论对方是谁,绝不会让自己憋屈。
“真是奇了。”司徒烟雨看着阎王爷愣神,余光瞥见有村民朝薛憾跑去,一铁铲子敲在薛憾后背上,薛憾大叫一声。
“啊!!”司徒烟雨跟着大叫。
薛憾正拉着月娘要跑,结果被一铲子砸翻,月娘惊慌大叫一声,“住手,别打他。”
月娘扑在薛憾身上,挡着要砸下来的第二铲子。
那铲子眼看要砸下来,薛憾翻身推开月娘,抬头就见萧岁温伸来一只手臂,正正挡在他头上。
铁铲敲在萧岁温手臂上,边缘锋利,狠狠嵌进肉里,袖子上肉眼可见红了一片,那红色还在蔓延。
薛憾不管萧岁温,寻机起身把月娘扶起来,担心道:“娘,你怎么样,没摔着哪吧??”
“啊!!殿下,你没事吧?”司徒烟雨直接从萧岁温身边一阵风似的跑过,对着薛憾后背看了好久,甚至想伸手扒开衣服,瞧瞧皮肉有没有事。
萧岁温见薛憾无事,才放下手臂,转身看着打过来的人。
这人拿着铲子,呆呆望着萧岁温流血的手臂,心想这人血都流成这样了,不喊不叫甚至不看一眼,这是什么怪物......
他见萧岁温阴沉着脸,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瞧见萧岁温的眸子渐渐变成幽绿色。
“妈呀......”这人扔了铲子,转身就往人群里跑:“妖怪妖怪,果然神明降灾了!!晚了晚了啊!!”
这句话一喊,人群炸开了锅。
有的男人甚至推开女人跑在前面,也有的捡起别人扔下的棍棒,护在家人后面。
也有人立马跪下,朝天磕头道:“天神息怒啊,已经死了这么多了,再来一次咱们村就要没人了,求您饶恕我们吧......”
萧岁温皱起眉,想必埋酒村家家挂白灯笼,死了这么多人,就是那木神搞的鬼,所以大家才会如此惊慌。
可这又与他何干。
他是怕骚乱引起天界注意,为了纪慕人的安全,他才忍着不出手。
“岁温。”
木令忽然震颤,那边传来纪慕人的声音,萧岁温忙拿出木令,“哥哥??”
纪慕人道:“岁温,薛憾的死有蹊跷,他是被冤枉的,池头夫人说,要想出地狱,得让他指认是谁害死了他,那个人便会替他入狱。到时候薛憾的魂魄重新投胎,我就能出来了。”
萧岁温一听,转身去找薛憾,见薛憾带着月娘往村外走。
“我知道了。”萧岁温追上了薛憾,挡在他身前,直接问,“是谁杀了你?”
薛憾和月娘都很懵。
司徒烟雨跟在后面,听到这话总算是明白了。
扶樱曾带着小狐狸下凡游历人间,那时候扶樱最爱管闲事,只要谁被冤枉了,扶樱就出现了,他一定要还人青白之后才肯走,但问他为什么要管,却又说不出原因。
扶樱只说“我总觉得,该管。”
“你快说快说!你被谁冤了,让我家殿下替你做主!还你清白!”司徒烟雨跑到薛憾身前,眼神透露的欣喜和当年总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样。
薛憾摇头,“没人冤枉我,你们是什么人,别跟着我了!”
薛憾推开人,想起一旁的薛恙还被绑着,他对月娘说:“娘,你在这等我!我去把妹妹带来!”
月娘不知眼前这孩子为何一直喊自己娘,可这孩子身上总有种她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太思念儿子的缘故。
薛憾刚走两步,就被萧岁温抓了肩,“回答我,是谁害了你?”
薛憾不听,原地挣扎,可萧岁温看着纪慕人的脸,又下不了手,他又急又怒,干脆直接闪身到薛恙身前,一挥手,薛恙身上的绳子就掉了,薛恙看了萧岁温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萧岁温道:“那身体里的是你哥哥,让他说出害死他的人来。”
薛恙有些惊讶,但她知道,纪慕人和萧岁温都不是普通人,她走到薛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说出来吧。”
薛憾就这么看着薛恙,眼里渐渐涌出泪来,他撕裂着声音喊道:“你是不是我妹妹,我要是说出来,我就该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和娘了!!我们就真分开了,你懂不懂啊!还有那地方......那地方都是岩浆,还有油锅,他们要把我扔进去炸的只剩骨头,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那地方比死更可怕......我不要再进去了,不要啊......”
薛憾说着蹲下身来,他双手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月娘听着,双手紧捂嘴,她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把不该有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只有眼泪往手缝里流。
司徒烟雨没有尝试过那种痛苦,他不能理解,只是沉默的站在旁边。
薛恙道:“可是哥,这是你吗?”
薛憾的啼哭声忽然停了,他抬起头,看着薛恙,又转头看了看月娘。
看见月娘哭的样子,薛憾更难受了,可妹妹说的对......这具身体不是他,是别人,只有他自己认为这是他。
纪慕人救他出来,让他再见到娘和妹妹,就已经够了,纪慕人是个好人,他不能让好人受冤,见坏人逍遥,就如自己的死一样。这是他唯一可以替自己报仇,也是唯一可以帮娘和妹妹的机会。
他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鼻涕眼泪。
萧岁温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眉,想着该给纪慕人换身干净的衣衫了。
“是我爹。”薛憾道:“是我爹亲手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