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入地狱之门。
萧岁温松开崔判官,低着头转身往殿外走。
“不......有一个人可以。”
萧岁温拿出木令,边走边道:“哥哥?”
木令那头,纪慕人应了一声。
萧岁温道:“哥哥,你再等等,我去找人,很快就回来。”
纪慕人其实没听的太清楚,但他再问的时候,萧岁温这边已经没了动静。
萧岁温回到羊肠小道,要去人间的时候,身前窜出个人挡在他身前。
那人细长眼睛高高吊着,下巴很瘦,嘴角平平唇色灰白,整张脸上只有黑眼仁有些颜色,看着一副既傲又丧的样子,那双眼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盯着萧岁温看。
萧岁温眯了眯眼,见那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左手持白莲幡,右手点引路灯,头戴高帽,帽上写着“你也来了”四个黑字。
“谢必安?”萧岁温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谢必安微微俯身作礼,白莲幡上的铃铛发出响声,“阎君要去天界?”
萧岁温有些意外。
黑白无常虽是地府神官,但与他交情不深,甚至没见过几次。
一是这二位太忙,二是萧岁温不总出来走动,他只待在天子殿,有事就交给司徒烟雨和催玉,其他人基本见不到他。
“你要拦我?”萧岁温正身而立,面上多了几分敌意。
他不想管谢必安是如何知道的,他只想快点把纪慕人带出来。
谢必安朝萧岁温走近两步,“阎君以为,纪公子是如何入了地狱之门的?”
萧岁温一愣。
是啊,纪慕人为什么会进地狱,崔玉明明没有判,而且他听到纪慕人说话正常,不像在经历什么痛苦。
“你知道什么?”萧岁温问。
谢必安许久才眨了一下眼,“我只提醒您,纪公子既进得去,就出的来,您若要上天界搬天君来救人,那必定会惊动别的什么人,到时候,豺狼虎豹各个惦记,纪公子身陷囹圄,凭您一个人的本事,能救不能?”
萧岁温眉头紧皱,谢必安似乎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你知道他的身份,你是谁的人?”
谢必安嘴唇微启,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
莲花帆无风自动,引路灯忽名忽灭,谢必安鬓发被风吹乱,他淡淡撩起眼皮,“自然是您的人。”
说完这句,谢必安就转身走了。
萧岁温紧捏着拳,谢必安说的没错,而且他没有把握一定能让天君来救人,天君在他之上,那人做事又都按天规来,为人十分刻板,他刚才打算破罐子破摔,是绑也要将天君绑下来。
的确欠妥。
萧岁温转身要走,手中忽地一痒,他抬起手,一排金色小字在掌中闪着光,他看完字后惊讶转身,谢必安已经没了踪影。
谢必安出了地府,在没人的地方,取出引路灯的灯芯捏在掌中,对着灯芯说了句话,一松手,灯芯化作一只金黄的雀,飞往天界,落在某位神官的殿中,那位神官走到树下,伸手接了金雀,金雀落在掌心,散成几个字:人已拦下,一切妥当。
神官一挥手,金色火光转瞬即逝。
***
纪慕人失去萧岁温的声音后,就将木牌揣进怀里,试着想去拉薛憾。
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薛憾沉在滚烫的岩浆里,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岸边两个小鬼回头,从身后小鬼手里又接来个人,二话不说,抬脚就把人踹了下来,扑通一声,只听撕心裂肺的喊叫。
纪慕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沉在岩浆里,忽然明白,这里大概就是禾娘说的可怕的地狱。
“大人?”
身侧有什么东西飞来,纪慕人转头,就与一张女人的脸撞在一起,他吓得直往后退,被树根一绊,掉进了岩浆里。
他本以为,他会掉进去的。
可低头一看,他竟站在面上,火金色岩浆在足下流动,只传上来一点热气而已。
“哎呦!真是大人啊!!!”那女子说罢,高兴地扑过来。
纪慕人被这莫名其妙的热情吓着了,伸手推开了女子:“您是谁?”
“您问我是谁?”女子晃了晃手中铁叉,道:“这是您在人间新学的戏本吗?后面该是哪一出?我要如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