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被养在楠江住的偏殿里,晚上就在专门给它准备的房间里睡,白天宫人带出去遛弯。
七年过去,二毛仍旧活泼的像只幼年犬,长得威严健硕,内里还是只蠢狗。
凝凝扒开窗户跳进来时,二毛正趴在柔软暖和的窝里打盹,听见动静竖起了耳朵,双眼锐利如星。见来者是熟猫,又迅速变憨。
摇着尾巴就凑到白猫面前,打过招呼后,对着凝凝有些乱掉的毛就是一顿舔。
口水沾了凝凝半身,它倒也脾气好,只收着爪子拿肉垫拍了拍二毛的鼻子。
随后一猫一狗扑咬追闹了一会,双双趴回狗窝。
凝凝前爪按在二毛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
不知过了多久,二毛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凝凝突然把脑袋往它身上一搁,说:“我要死了,蠢狗。”
“汪呜?”二毛登时困意全消,转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白猫。
“你别同我开玩笑,”二毛看着要哭了,“你被养的这么好,哪像要死的样子。”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二毛很喜欢同凝凝一起玩,它不想朋友离开。
凝凝把头往二毛暖烘烘的腹部拱了拱,耳朵都压折了,它说:“没开玩笑,我这一世的寿命就这么几年,年一过我就得走。”
二毛只是只普通小狗,不明白什么寿命什么今生来世的,它只知道朋友要死了,难过得眼泪汪汪。
二毛可怜地呜呜咽咽了一阵,问:“为什么啊……”
凝凝翻过身,四脚朝天地扭了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躺着,它说:“二毛,我本来是想回来陪她的,可回来后我才发现,她早就不需要我了。”
“她同以前比起来,没变太多,只是长大了。”
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不再需要躲起来逮着一只猫碎碎念,也不需要一只不会说人话的猫作为情感的寄托。
凝凝甩着尾巴,给二毛打扫狗窝,它想这样也好,可以放心离开。
下辈子它想当一次人,虽然人的一生比猫复杂太多,但没关系,它是只很聪明的猫。
等二毛汪汪呜呜叫了半晌睡着后,凝凝打了个哈欠,伸爪子踩了会空气,鸳鸯眼慢慢阖上。
夜很静,除了风过时草叶的摩擦声,便只剩下俩小只的呼吸声。
缺了圆,圆了缺几万年的月亮挂在云上,安静地给整个人世披上一层冷色的纱。风穿梭在薄林间,带起的脚步声惊动了蛰伏了春虫。
一切都还岁月静好,那些生离死别似乎还离得远。
凝凝含糊地“呜”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翌日,楠江被南知意按着用过早膳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文昌阁。出示过太子手谕后,楠江顺利地混了进去,
文昌阁内卷轶浩繁,纵然有人指路,楠江依然找得头晕眼花。
江皇后的画像放在最里面,有足足两大书架,把楠江都惊着了。
陪同他来的商黎解释说:“这里面几乎一半都是陛下的真迹。”
楠江又是一惊:“陛下?”
商黎说:“曾有太傅说过陛下于绘画一道上极有灵性,未登大宝前,陛下还是望宁城中书画双绝的圣手。”
夺嫡时,景王还戏言,若他二人失败,被贬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凭着他这双手,总不至于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