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抿唇,倾身在楠江额上亲了下,温声说:“勿忧,我会解决的。”
额上被亲过的地方有些发烫,楠江盯着南知意衣襟上的龙纹,胡乱地点头。他不懂朝政上的事,但他知道南知意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所以他信南知意。
晚上,楠江终于又做起了那个怪梦。
这一次,他冋梦中的易远已是相熟的好友,可以无所顾忌地玩笑打闹。易远喜欢打人的爹冬天酒后跌进河里淹死了,母亲支了面摊,易远就在摊子上帮忙,同原来那些“朋友”也疏远了。
楠江冲易远招了招手,坐到桌前,说:“今天生意不错啊。”
易远扬眉说:“今天还是吃阳春面?”
楠江腼腆地说:“麻烦了。”
易远从桌上捡起铜板,冲后边忙活的易母喊了句阳春面,回身又去忙活了。
等面上来,易远总算得了空闲,端了自己的面坐到楠江对面,问:“你师父今天不是带你去什么宴会吗?”
“我中途溜出来的。”楠江挑着面,说,“说实在的,我应付不来那些文人。说话文绉绉,夹枪带棒的,听着烦。”
“不怕你师父出来后找你算账吗?”易远呼噜呼噜扒着碗,连汤带面往下咽。
楠江喝了口汤,说:“不怕,只要我先师父回家去找师娘就好,师娘会护着我的。”
“你师娘对你真好。”易远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去收碗。
面摊上忙碌非常,楠江没有多打扰,吃完自己那碗面便走了。他已辞去酒搂那边的工作,专心跟着赵澄学习。
回到赵家,赵澄果然还没回来。正好,师娘要给他和赵澄做衣服,因为不知道楠江长高没有,要给他量尺寸。
梦做到这里就结束了,楠江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去抹眼角,这次依旧哭湿了半边脸颊。他拥着被子坐起来,将眼泪全抹在了被面上。
用过膳后,南知意带着楠江出了皇宫,一直将楠江送到周家门口,约好来接的时间才走。
周母对楠江已经很熟悉了,见是他来直接扭头冲院里喊道:“珍儿,楠江来了!”
“来了!”周珍儿撇下手里正在剥的豆子,跑过来时裙子险些把装豆子的小篮带倒。
周母不满地嘟囔:“这死丫头,急什么。”
周珍儿跑到门口,脸上绽出个大大的笑来,她说:“楠江,你总算来了!我好久不见你了,给你寄信也麻烦得很。”
她用力抱了楠江一下,说:“我好想你呀。”
楠江推开她,无奈说:“珍儿,男女有别,下次不能这样了。”
周珍儿“哼”了声,嘴几乎要撅到天上去了,一看就知道没听进去。她挽着楠江带他往堂屋去,边走边说:“我娘这么说我,我姐也这么说我,现在连你都说我。”
楠江想法子把手抽出来,他说:“你这点确实该说,与人相处没半点分寸,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后半句似乎戳中了周珍儿的心事,她眼神忽然飘忽起来,若无其事地瞥一眼楠江,说:“嫁啊,或许那人不介意呢。”
院角春花开得正好,蜂蝶飞舞,周珍儿悄悄红了面颊。
“好了,不说这个了。”楠江不想同周珍儿在这事上多纠结,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先前托你打听的人如何了?”
周珍儿有些失望,但还是倒了杯水给楠江,说:“我打听到的叫易远的人有两个。”
两个已经算少了。
楠江想着,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周珍儿说:“一个正在学木工活,另一个……”
“另一个怎么了?”周珍儿的停顿让楠江心底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死了,半月前就死了。”周珍儿唇角微抿,说,“据说是为了替邻居妹妹报仇,刺杀权贵失败,尸体已经扔进了乱葬岗。”
楠江愣住了,瞳仁轻颤,许久后才再次开口:“那、那他的家人呢?”
周珍儿说:“他家里就剩个娘了,儿子死后没多久也……”
“我知道了,谢谢你……”楠江呆呆地点头,似乎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周珍儿不知道楠江为什么要找易远,见他这样安慰道:“先别急着难过,不是还有一个吗,也许这个才是你要找的人,不如今天先去见见?”
楠江摇头拒绝。
他直觉他要找的易远八成就是死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