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鸢来到大帐时,顺帝和贺皇后正襟危坐在中间,风雪霁梨花带雨气鼓鼓地站在贺皇后的身后。木临川正跪在地上,木云川则扶着木夫人和木太师站在一侧,太子站在另一侧。
“鸢儿见过父皇、母后。”
“鸢儿啊,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顺帝关切地问道。
“回父皇,儿臣已无恙。”
“那就好,今日叫你们来,也只是想问问昨日失火的情况。鸢儿,你和木公子怎么会在那里呢?”
风雪鸢无法说出与曲萧和相约一事,只得撒谎说道:“那守陵人小屋是儿臣回宫之前的住所,这次出宫回到皇陵,儿臣一时想念故居,所以想回去看看。儿臣不知道为何木公子也在那里。”
木临川答道:“回陛下,昨日一个宫女来传话说,说是雪鸢公主约我相见,有要事相告。”
“嗯?”顺帝疑惑地转头问道:“鸢儿,可是这样?”
风雪鸢一愣,摇了摇头说道:“父皇,并无此事啊。儿臣身边只带了何叶一人,不知给木公子传话的可是她?”
木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并非何叶,是个脸生的宫女,现下…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父皇,儿臣与木公子从无交集,更没有与他相见的理由啊。儿臣来到小屋后,看到木公子在屋里,便要离开。可谁知有人竟从外面将门窗都给封住了。不一会儿,外面就燃起了大火,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把我和木公子引到一处借大火烧死我们!”
“那这么说,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这时,曲萧和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并非有人故意纵火!”
众人向帐外看去,只见曲萧和一手提着春才的衣领,一手提着一个带血的布袋。太子一看那布袋,便心虚地直打哆嗦。
“陛下,微臣在火场查了一夜,终于在柴房的废墟之下,找到了些野兔的骨架。”
曲萧和命手下将从废墟中拾得的碎骨铺到地上,其中有两块头骨,虽已烧成得焦黑,但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是野兔的头骨。
顺帝问道:“难道是有人在柴房烤野兔,不甚点燃了房屋?”
“没错,火扑灭之后,庞靛发现春才在小屋附近鬼鬼祟祟地窥探,果不其然,刚一用刑,这家伙就全招了。”
风景行见认证物证皆在,不等春才开口,他就连忙跪下认错了:“父皇,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错事,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饶了儿臣吧。”
“混账!”顺帝一巴掌拍到桌案上,生气地呵斥道:“昨日是寒食节,你晚膳时刚说了寒食节的来历,又侃侃而谈了一通爱民治国之道,结果一转眼你就私自生火烤野兔吃,你读的书都被你吃掉了!”
贺皇后连忙捋着顺帝的背安抚道:“太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日只食冷粥怕是身体吃不消,烤了些野兔没有及时扑灭柴火才引发了火灾,也是无心之失啊。”
风雪鸢跪在地上,心里疑云密布。如果大火是无心之失,那为何她和木公子会被困在小屋,这火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若如此,风景行的这把火烧得也太巧了些。
不等她开口,顺帝就呵斥贺皇后道:“你怎么还替他求情?满朝的官员公子都只食了冷粥,怎么就他一个人那么奸馋!他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像太子!”
顺帝此言一出,连贺皇后都吓了一跳,心里不禁生出了心思,难道顺帝因为这件事就想要废掉太子?
“父皇……”太子伏在地上等着顺帝最后的发落。
“传朕旨意,太子回宫后,无召不得随意出入东阳宫!”
木太师连忙上前道:“陛下,如今边境战时未平,太子禁足乃是大事,若因此引起朝中局势动荡,只怕会让大齐趁火打劫啊。”
顺帝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木太师的意思朕明白,只是这个逆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朕不得不严惩此事!太师放心吧,只是禁足思过而已。”
木太师没有再多说什么,贺皇后心里也看明白了,顺帝就是再生气再惩罚风景行,也绝不会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风景行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大帐,十几年来,他虽从未得过顺帝的赏识,但也从未让顺帝如此生气,禁足更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他是顺帝唯一的儿子,即使他庸庸碌碌、不学无术,这太子之位依然是他的。可如今不一样了,王美人诞下了小皇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木贵妃与王美人的前途未来,一个不小心就能让木家万劫不复。
风景行此刻十分懊悔,他回首望了望小屋废墟上的缓缓升起的烟尘,留下了两行不争气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