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鸢知道柴婆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林伯,回宫后每一次林伯传来消息,柴婆虽不说话,但风雪鸢都能感受到柴婆的眼神都要亮上许多。
“柳医婆,拜托你,带柴婆出宫去看看林伯吧。”
自从济世医馆暴露之后,苏木和苏合就撤到了另一处联络点,尚药堂。尚药堂就在济世医馆的对面。柴婆见到林伯的时候,他已昏迷了一整天,且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仅仅两个多月未见,柴婆却感到阔别已久。她颤抖地摸着林伯脸上的皱纹与花白的络腮胡,忍住眼里的泪水问道:“柳医婆,林伯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柳医婆把完了脉,轻叹了一声:“林伯出血过多,若是明早还醒不过来的话,怕是就……”后面的话柳医婆没说出口,但柴婆也已明白。
“柳医婆,苏木苏合,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若是林伯醒了,我就喊你们。”
苏木苏合还想在里面帮忙照看,但却被柳医婆叫了出来:“让他俩单独待一会吧。”
待屋里只剩柴婆与林伯两人后,柴婆用温水洗净了一块棉布,拧干了给林伯擦起脸来。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林伯,柴婆想起了回宫前夜,她偷听到的风雪鸢与林伯的谈话。
“就算我在你心里与庄上的其他妇人都一样,我也不愿意再违背自己的心意。若是能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选择留在宫外照顾你。原本以为我陪鸢儿进了宫,可以时时照顾她,可如今我却成了她的累赘,”柴婆难抑心中的情绪,跟林伯念叨了起来,“你若是就这样一睡不醒了,让我和鸢儿两个人在泰康可怎么活啊……”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突然就出现把那个猎户给杀了,见我衣服破了吓得立马转身出去了,留下我跟鸢儿和那个猎户的尸体在一屋里。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大大咧咧地,怎么管头不顾腚的,可没想到你是最心细的。回宫的每个夜里,我都会想,若是你也在,会不会一些事情我们能做得更好,可想着想着就想还是算了吧,若你也在,那你不就成了公公了……”
柴婆又说了好些话,这些话她无法说给风雪鸢听,更无法说给清醒的林伯听。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她趴在林伯的床边,睡了过去。
林伯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柴婆的头发。那触感那样真实清晰,让林伯不敢相信。
“果然梦里什么都有,”林伯自言自语道:“还是梦里的柴婆温柔。不知柴婆知不知道我快死了,唉,算了,她定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怎还会记挂着我这个总惹她伤心的人。”
林伯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话,也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柳医婆和苏木苏合来的时候,二人都还在睡着。
柳医婆叫醒了柴婆:“柴婆,咱们该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可是林伯他没有醒啊,会不会真的不行了……”柴婆的手攥着林伯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柳医婆拉着她的衣袖,说:“现在才寅时不到,还说不准。若是林伯醒了,我让苏木苏合立马传消息进宫。咱们现在必须要回去了柴婆。”
柴婆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柳医婆走了,苏合将她们送出了医馆,向柴婆再三保证林伯若有消息,一定立马告诉她,柴婆这才肯上马车。
苏合回到林伯屋里时,苏木正给林伯把着脉,眉头紧锁。
“阿兄,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我学艺不精,为什么我看林伯的脉象和气息,已经苏醒了?”
苏合赶忙拉开苏木,将手放到了林伯的手腕上,又探了探林伯的鼻息,说道:“据阿兄来看,林伯昨夜已经苏醒,现下…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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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婆回到起阳宫时,风雪鸢带着何叶正要出宫。
“柴婆,林伯怎么样了?”
柴婆的两只眼睛哭得像核桃,一见风雪鸢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林伯还在昏迷,怕是……”
“柴婆你先别急,有百草堂的人在林伯定会没事的。”风雪鸢也担心林伯,可今日是寒食,她实在脱不开身陪柴婆,“柴婆,今日寒食父皇带着各宫要去皇陵祭扫,还有朝中的官眷们也去,恐怕要明日才能回来。我留下柳华照顾你,我和何叶要赶紧去长和宫了,若是去晚了皇后娘娘又要责备了。”
长和宫外,马车和宫人已经排了好几百米,风雪霁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风雪鸢,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四月里正是郁郁葱葱花开时节,皇陵附近的山上山下一片青绿。这是风雪鸢回宫后第一次再回到皇陵,心里五味杂陈。
“公主,您望着窗外望了一路了,这路上还久呢,您歇会儿吧。”
风雪鸢笑何叶:“你不懂,这叫‘近乡情更怯’,如今我倒是有些害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