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的来时路充满矛盾,崇尚血脉的同时,又常违其言?
祂倒吸一口气很想一巴掌将眼前的男人拍入地下好忘却自己满身的冲突,可偏偏这位容姓男子不可侵犯。祂又下意识要去听听这位的心声,可眼色如刀。
这一回容可舒轻飘瞪了一眼,獬豸便收手垂头转移话题,
“凶兽事后打算如何处置其残部?人族式微妖族式众,木当江平原如此辽阔地界应当多多分予妖族…”,既然桌被掀翻了,那好歹要争取讨一些残羹吧?
容可舒许久没有回音,纤长的睫毛敛去眼中情绪,“万事皆有其命,獬豸你的志向不该关于杀伐”
夜过寅时正是日出还暖之前最冷的时候,每一口空气都凛冽得令人彷徨
大志未筹中道崩殂,獬豸怔愣道,“那…那我应当以何为业?”
“想怎样都行,不过只有一点,不要碍我师妹的路…”,容可舒张开拇指往脖子上比划,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垂手背身而不知正望何方,“从前属我执拗从未与你多言,现在嘛…记住你的机会是时师妹给的,万望惜命”
什么从前分明也没见过,而且又是师妹,这究竟是人是鬼?
獬豸逐步习惯对方时不时瞟过来的眼刀,却还是被他没头没尾的话给绕了过去,“请问时师妹是?”
“姓时秋的时,名时秋的秋,临泱掌门”,容可舒言简意赅,眼色逐渐不耐烦,大概在反问‘连着都不知道’
难道时秋二字竟是什么专属名词不是?
獬豸默默低头分析情况,显然祖宗顶头还有个上司,这个上司叫师妹,胳膊大约比此人还粗,七窍玲珑,手腕强横,一定不太好对付,小小临泱倒真是卧虎藏龙…
“容祖…容大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自教远处平地而来,二人较为深刻的对话被适时打断
“有事说事”,容可舒眯了眯眼瞧着眼前一众秃毛们
就在片刻前笼罩在两山宗上空,压抑灵气流通的大阵不知为何解除了限制,本已奔逃成流的凶兽们此刻更是纷作几团混乱不堪,与虏获的各路妖族短兵相接。
孔玄同老旋龟来不及庆贺凶兽三部的败退,也等不及确认穷奇状况,领着半数族长们便去控制场面,只留下几个小的不经事以及秃噜了毛丧失战斗意志的大妖留在原地
“可否问一句穷奇如今…”,带头的光头红脸大狮心中打怵唯恐失言,连提问的方式都违背本性婉约了起来
容可舒不紧不慢,“好好说话”
光毛大狮立马站得笔直,胸挺得指天梗气十足:“小的想问问,穷奇□□死了没?还有獬豸早已叛出妖庭了,千万不要听此妖妖言惑众”
容可舒被狮虎顶真模样暗暗逗笑,只抬手比了个响指准备送穷奇最后一程
“穷奇尸首万万烧不得,若事发恐临泱掌门不喜” ,却见獬豸一个滑步挡在他面前,仔细打量容祖宗的身体语言
“哦?”
临对面这位祖宗宠辱不惊的心狠狠晃动了一下,似乎每当提及‘时师妹’二字,对方总会将身略倾过来,手臂松弛,身体打开,保持一定程度的观望并且注意力能以瞬间凝聚
传说中人族容易罹患一种可怖的疾病,有疾在脑,一朝病发毁天灭地…
獬豸有些悟了,莫非,可能,大概,容姓祖宗对自己这位上司颇具深情?而且就依这点火着急模样来判断,多半还是求之不得的状态。照理说,容祖宗姿仪端丽能力强横,虽说脾气怪了些,但只要找准对方爱皮囊或是慕强心理应当不难求偶呐?
但话又说回来,人心难测。在人族爱情方面尤为明显,幸福的人总是千篇一律,而与爱失之交臂的理由千奇百怪,而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能以这个切入点…
獬豸片刻的沉默引起了祖宗不少误会,指节嘎达脆响声夹杂在雨露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后生我时常探究人心分寸,知人所想也识人所欲,若遇人事不决稍可相究”
眼见他拳头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简直是在纠结中反复横跳。獬豸忽而觉得虽然眼前自己大业崩殂,前途渺茫不假,但跟着容祖宗临泱再就业之事大概率稳了
至于过程中受不受苦先不去想,多喘一天气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