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对这号人物也早有耳闻,倒是不凑巧今日头一回见面倒是见着人落魄了
方冶之关切道,“你怎么在这?”
难得在水牢中见这个能正常说话的,时秋手中金光忽闪,精铁所成的牢笼应声而开,其中禁制也随即破开。时秋神识扫过去,本是期望那‘铁锅’中尚有一人,或许可以是她临泱弟子
可四下无人,时秋在为这位大师兄高兴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失落…
相较之下,她容师兄显然就没有这般多的思想负担,反倒是生出些‘带人见家长的窘迫’来
“许久未见大师兄别来无恙啊”,可他大师兄眼眶凹陷,看这没长几斤肉的样子就不似无恙,容可舒大概是觉得问话不妥又加了句,“发生何事了?”
“这说来话长呐…”,新救出的两人齐齐叹息
方冶之上下打量着确认自家小师弟神态如常,这才转头看到时秋,面上一红,“这女人是谁?还有你里衣呢?好啊!哪里来的野人敢觊觎欺辱我奉鸣容师弟!”
时秋自高处向下望向铁锅法器里头被折磨得形消骨利,却目光倔强中年男人,这辈子还未有一件事令她感到如此无奈的同时,又如此渴望吐槽
“不是…”,护短虽好,可你也看看情景啊,这个‘野人’一会还要救你出去呢…
容可舒偷笑着上前,在方冶之耳边嘀咕了一番
要讲道理,这位若是奉鸣大师兄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该喊人一声方大师兄?
她容师兄几句话后,方冶之顿若大彻大悟,
方冶之看过来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取出一块还算赶紧的白布拭手之后,亲切上前握住时秋
“是今日不巧,早知道时小师妹来访,按规矩我这当师兄的是该备礼的,改日,改日一定补过,一定要给师弟师妹包个大红包”
他说话热情,态度还喜气,这让时秋生出山不是山的错觉来。这人还没救出去呢,是不是乐观来得太早了点?还有给红包是什么习俗?
容师兄接过茬,“这位是?”
方冶之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个人,“这位是周远,我二人准备前往临泱寻卢放卢道友的…”
原来,二人听说卢放被‘请’去了临泱,便决意亲自寻去临泱想讨要说法,结果路上方冶之意外寻到一块炼器材料遂决定沿路走一遭,这一走一寻便撞见了正在歇息的羊面狍鴞…
被抓的这些时日里,好歹靠着各种法器护身,吃着仅存的粮食留了命在
“也是运气好,大约那羊妖吃得饱了便只是将我们掳来此地,要不然这会已上五谷轮回路了”,周远边叹气边说
时秋:“那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二人同时点头,“随我们一同被掳来的,那人还就是你们临泱弟子”
时秋来了精神,“那现在…人如何了”
周远哭丧道,“前两日被这里的看守收走了,不知如何哎…”
时秋沉默着,今日白鹿望气时人还活着,指不定有了另一番遭遇
容可舒见状,“总之恢复一下精神找到出口先送二位回去”
方冶之一听见要出去反而来了意见,“回去?就这么回去不行的”
“莫不是…”,时秋立马联想到水宫中那连成串的虫卵,还有活成僵尸的鱼虾们,有了不好的猜想,“喝过什么不该喝的了?”
“关进来的时候被小妖就地灌过水…”,方冶之往下指了指
这不就麻烦了,虫卵寄生在体内要如何取出来本就是个问题…
“要先找到看守此地的头头,不然一出去要是遇见那举蓝旗子的,哦哟,那要可不得了,脑子都要被那妖冲啃干净了。对了这里的头头,应该好找,那妖怪据说是喜欢收集鳞片凡是长着鳞的都被剥光了皮,说是要贴在洞府里作装饰的…至于我们两个,现在提不了剑挑不了担的…”
时秋立刻听懂了,这是想让她们两先去把人家掀翻了,然后再回头来接人出去啊
容可舒从怀里头取出一面小蓝旗子问,“是长这样?”
“有点子不一样,水牢的头头我见过,拿着的是蓝底腾龙纹的旗”,方冶之只瞧了一眼说,“你师兄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看宝器的眼光可是从没错过的”
这样的自信,这样的坦诚,这样直白指使人干活的模样,与她容师兄的性子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啊 ,那她可知道怎么办了
于是时秋折中建议:“方大师兄,你知不知道‘质量上乘’的储物袋也是可以装人的?”
方冶之惊讶:“可人…人都是要喘气的呀”
时秋颔首表示知道,并递过来几大袋子霉味沼气
方冶之:“…”,好记仇的小师妹
“来这里”,涂灵山殿内穷奇待殿内人都走光了,才招手示意武罗进来竹帘后去
武罗痴痴直笑,打趣道,“我于大王无意呐,还请不要强求”
两妖如此玩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穷奇难得露出笑容,“你这鬼脾气是一点没变,这说的什么怪话,是来给你这个”
穷奇指着身侧案几上一樽木盘,里面小山一般堆满了新鲜拔下的鳞片
而案几前头是一条被吸干了血冻成冰的死蛟
“大王这般对待六首族人,可是终于下了决定好除去这一族了”,武罗看也没看地上,径直取了那盘子鳞片,“这可是大动静呐”
穷奇冷哼一声,看着死凸出来的蛟眼,“是啊,六首心高气傲我可以宽容,只不过凡事有度,我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武罗拘着自己的红衣,拨弄着盘中晶莹没作评价
“今日看你都在外头晃悠,还不回去守着?”,穷奇亦庄亦谐,看向这位红衣加身向来‘乖巧’的手下是,神情忽又变得温和调侃
“九凤在,好容易出来一趟,多透透气”
“随你,今日替我挑唆各大部族有功,这条蛟分你一半,吃了祂们也不枉与蛟蛇手足一场了”,穷奇似在感慰也似可惜,说罢却毫不迟疑大口一张,埋头便将身下无鳞的妖首咬碎
牙齿与头骨剧烈挤压,发出令人不安的尖厉余音,是莫名枉死的蛟蛇发出的最后悲鸣
今日笑看蛟蛇大祸临头,又焉知不是杀鸡儆猴?
武罗的红袍随之战栗,嘴上不露声色照旧恭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