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九万里之遥”
怪不得驺虞大哥跑得都喘,原来时间这么紧,任务那么重
我又问:“那这坠子是什么东西?“
容大哥看也没看我,取出一面青铜圆镜,可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汪无甚特别的水潭。可是这人见着盘水倒紧张起来,直捏着自己那坠子,手心里头都快冒火星子来
大哥难得皱了眉,略带急促地答非所问,“师妹,等我”
随后他又低下头问我,“小子,血脉天赋觉醒得这么早?”
我点点头,容大哥还真什么都知
他笑着:“你可别告诉时师妹,我也有这一样的坠子”
又是师妹?
…我低下头,什么坠子?什么也没看见
说话学一时,闭嘴学一世,比如此刻,角华我还是莫要多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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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世界中
时秋自九万里下落,伴随来自洪荒的的风声,犹如天威
如果万物皆有声,那坠落会是怎样一种音调?
是瀑布倾倒之音,弦月搭弓,水为流矢,水声繁杂并弦声铮鸣
眼前视野一片模糊,青石重音齐聚压顶,时秋干脆闭起眼识听周身嗡鸣而动,风音瑟瑟,石声硠硠,另有黑影幻化的十几道金刃作金石铮铮,以及巨木的枝条,露出地面的根系招摇抽打发出的簌簌飒飒
石浪撞破她的身形,金刃切割她的魂体,扶桑树木要来禁锢她的自由,体内流转的金光随魂灵的破碎而滞动,此时的她前所未有的虚弱,三世为人业已经历过不少危机,就今日这般岌岌可危,退一步身消魂灭的境地,确实未有过
时秋足踏两两相撞的石块,上下跳跃翻飞以此躲过绵雨般的攻击
其实她根本也不知该如何离开她人梦境之地,不过办法可以慢慢摸索,起码在找到办法前不能就这般窝囊地去死,就算赴死那也一定要反抗至最后一刻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四面八方的攻击编织成细密的网,只等待着时秋稍稍松懈,便要将她一举灭杀
幸好魂体的损伤只会消减战力,至于痛楚,疼得多了也就没了感觉。时秋只好苦笑着安慰自己,曾经为了自如操控金光阵法,还曾尽全力分裂自己的神魂,忍耐苦楚只为了更精细地操控金光。而现在神魂重创的她还能坚持下去,还能手握着一线生机,都该感谢从前自找来的苦头
石,金,枝杈,树根组成的包围越发精细,时不时地遮蔽天光,时秋行动滞涩,受创的频率也越发密集,绝望,逐渐侵扰。若是魂体真能够分裂而动,那自然而然是可以冲破包围网的,至少巨石还是受重力影响的,向上冲刺不比下落容易
绝望总是与希望同在
魂体内阻塞的功德之力忽而随她心意所动,快速而均匀地散步周身,不肖片刻金色光芒兜住她七棱八瓣分裂成小块的神魂,托力向上闯过细密的攻击网,于上方一箭之地化零为整
时秋不可置信看着自己重新恢复形状的手臂,除去些许疲劳,消耗并不多
耳边震响减弱,时秋惊喜地发现追逐她的巨石皆急急落地不及向上反攻,横冲直撞的树根似乎也到达极限距离不能再向上,躲闪的压力猝然降低,发现新能力的同时,也终于得了喘息的空间
梦境之主就站在上方扶桑树枝上俯视着她,若想结束这场闹剧不如杀此一人
时秋又抽身躲开袭来的枝条,翻身一点,化整为零闪现在那黑影身后,一手掐住梦主脖子。很好魂体之间还是能够相互触碰的,只是到手得太过轻易,她心中略感不安,嘴上还是冷言威胁,“该是你主动放我出去了”
梦主身子未动,闻言嘎嘎作笑,随着诡异笑声,她的脑袋像个古旧木偶般咯咯哒哒整个拧至身后,几乎要将自己的头旋下来,两人的鼻尖近得几乎碰在一起。凑这般近了,时秋都能闻见梦主的神魂自带一股哀伤味道,只是面上蒙着薄雾依旧遮挡住了全部情绪
她的嘴隐在黑雾后头,嘲弄道:“呵,以为只有你会玩些小聪明?”
话音未落,时秋已察觉不对,可掐着梦主脖子的手随即陷入一片黏湿中,风过成形,早拔不出来了
黑影的身体宛如液体般融化开来,探出触手沿着手臂攀爬上时秋魂体,无数细小带刺的枝丫从那团浆液中炸裂而出,顺着黏液行径牢牢将人缠绑在巨木枝条上,直到她完全不能动弹
这就是个木制的分身哪是梦主本人
梦主本体转瞬间现了形来,就悬空于时秋正对面
魂体被侵入,体内金光流转渐迟缓,那种四肢有千钧重的感觉重新覆盖住躯体,时秋自知中计,无奈失笑道:“说你阴险是一点也没错吧”
“你也就知道过过嘴瘾,给你个机会有什么…遗言,不如…说来听听…”,梦主的声音逐渐缓慢下来,沉闷下来,她所在时间的刻度仿佛发生了偏移——巨人语迟
在时秋惊愕的目光中黑影逐步在变大,从与时秋魂体一般大小,生长至塔高,至山高,论倍翻番,直至有拔地倚天之高
忽热乾坤乱作,若不是树枝缠得紧恐怕时秋也立不住,那狂风自下而上,一树哗然叶片成针立,不过是梦主所成的巨人弯下了腰
眼前屈身而立的巨大黑影俨然成为笼罩在她周身的一片绝望,时秋明白自己不可能与之为敌,她们中间作隔的鸿沟是人与神的间隔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她的死亡只消巨影弹指功夫,过往一切努力就要灰,快乐而幸福的温暖回忆抓紧这最后一刻,走马观花般展现在时秋眼前
可她不想死,还不能死,还不可以直面最后的死亡
时秋疯狂调动体内金光做最后挣扎,可愈动枝杈就愈发收紧,直到紧缠入肉,魂体也未移动半分,心头的怒喊不能为她再要得一线生机,这次恐怕真的到头了
梦主嘲笑之声来得迟缓,她仿佛正欣然观赏着一处好戏上演,迟迟又痴痴地醉心大笑着,那是她的痴,她的狂,她的潺潺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