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人摊手道:“寓鼠抱蛋而生,说不准这小妖就是从死蛋复生呢,老鼠嘛能生能养总能活,大小不吝,这都送上门来了岂不是正好为之”
凡弱小的妖总会尽其所能为种族延续做全打算,遗传疾速奔驰的能力,拥有神鬼莫及的恢复速度,亦或是卵生繁殖——所有一切都只为做到‘活下去’这一件事,求生欲望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可即使如此,寓鼠一族还是灭绝于世
甚至时秋从未在任何文字记载中读到过此族姓名,这其中想必有因由
她略作思忖,不快道:“你是说,从前阳阵阵眼上压阵用的是活物?”
山水器灵点点头,淡淡道:“寓鼠天赋特殊,血液凝结后躯体可承受灵压无量,朋辈只需让寓鼠行至潭水上方,再行发动阵法即可,它自然知道该作如何。这虽听着残忍可古来有之呐”
所以寓鼠目含骄傲所谓的‘世居于此,代代守阵’,确切说来指的是‘幽闭禁地,世代成牲’。恐怕寓鼠一族却能生活在大神横行的远古时代,靠的就是不断牺牲族人好作他人衣裳
可死亡是终局不是追求,即使承认生灵的无能脆弱,也不该因此否定其生的权利
时秋咬着后槽牙,想想就来了气,“若无其事行杀生害命之举,我与那作恶凶兽又有何异?你莫提从前你家大神如如何作何作想,也莫提上古时规矩如何,自古有之未必就是真理”
强者不应踩在弱者的脊背上彰显力量,至少在她这行不通
时秋眸中神采熠熠是器灵从未见过的光彩,小金人低下头沉湎在回忆里喃喃,“真是变了…”
石符果真全教獬豸给取走了,寓鼠领着二妖遍寻了内阵,三妖低着头丧了气回来
寓鼠似是下定了决心:“三位救我一条命是天意使然,今日若我能助你们出去,虽死不足惜。其实还有一法事关我族天赋…”
还能有些什么?不过要提生殉罢了
时秋抬手制止:“千万别这么讲,谁也不是生来欠着谁的,想报恩来临泱干活就是,别总想着搭上命”
“可是…”
“休要再提,你也不能确保用上尔族天赋就一定有成效吧?”
寓鼠本诚心效死,被人一句话轻飘飘地顶了回来,此刻耷拉着胡须不觉庆幸反倒无助
孔玄只管仔细托着鼠小弟,也没看出时秋正烦着:“师姐怎也不听完解释呢,你们又说的什么天赋来着?”
时秋瞪眼过去,不该过问的净多嘴
小侄儿一凛反口就来:“就是啊我们时师姐可厉害了,事情交给她一准没问题!”
“…”,怎么感觉被赖上了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动脑筋,既然现存的阵法不得用,那便顺势改上一改,比如灵气供应问题,自供不足不如调取外援
例如,守护阵眼的反击阵法既能汲取山地灵气为己用,那汲取的灵气或许能用在内阵运作上,这样阳阵眼的灵压就能小上不少,只不过强行将内外阵术连接大概率会出些意外,那时她们身在阵内必逃无可逃
必须稳健行事
时秋拍醒刚晕在地的西峰:“豹大家可记得上回跟你说入梦取阵之事?”
豹一双爪子反指自己,“现在?掌门可是当真,这地方灵气不足带不出东西来的”
现在时秋已见过日月大阵残存实物了,不必全在梦中现学,况且就看西峰当下这晕晕沉沉的赖皮蛇模样定也撑不住多久
“没那么麻烦,只需再看一眼,参考一二即可”,经这一日的临时抱佛脚,时秋自信能推演出日月大阵之脉路,只需进行细节确认即可
西峰从怀里取出那只青色尖嘴壶,豹子似乎状态很差,颤颤巍巍站起来,平日里缠在尾巴上挥之不去的雾气也消散了,只留下光秃秃一条尾
“这回不似上次笃定,掌门切记速回”
“师姐呐,不管用什么手段,恐怕我们都得快些,山中落雨天上那浊气云团就快要掉在林间了”,孔玄不知何时站在了中心潭水旁,语带惶恐
顺着孔玄的视线,只见阵心潭水边一朵黑云缓缓侵袭水面——不知为何浊气云团骤然凝聚在阵外林地间,那一抹代表了不详的黑色逐渐与时秋的倒影重合
器灵打响第一发丧气鼓:“早说别进来吧,好了现在怎么也走不了了”
“别胡诌,时间还足够,你有话不如直说”
“朋辈我这是为你着想呐,与其出去了再被浊气围死,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头呼唤鸟王”
孔玄奇了:“鸟王是谁?”
时秋抿了抿嘴:“说的是你容叔公”
孔玄五蕴皆空,确信道:“…你一定会被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