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薛裳理。
她跟着卢康颜摸进吴凤文的房间。
薛裳理摸黑低声说:“我找过了,这里都是些演出人的住处,除了唱戏的,跳舞的,还有说书的奏曲的,舞女们的房间我也去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卢康颜边听边四下翻找,忍不住动了动鼻子,这房子里的油彩味刺激着她的嗅觉,“他们师兄青竹呢?一晚上没瞧见他。”
“不知所踪。”
“我打听了一下,这些姑娘们都是来自清水镇的舞团,他们镇上青楼最为出名,无数男人为了那里的姑娘蜂拥而至。”
“那个小姑娘就是清水镇的?”
“对,她似乎有求于吴凤文,刚吴凤文把她抓走了。”
各个角落翻了个遍,都没找着什么有用的东西,卢康颜在桌子腿下摸一段绳子,拿在手里又摸黑到了床榻边上,在枕头里侧摸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招呼薛过来,接着走廊的光打开一看,是幅画像,画着一妙龄少女,薛指了指她,那女子的神韵跟卢属实有些相像。
外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声音逐渐近了,从窗户缝瞥见青竹跟三个舞女走过去。
卢康颜猫手猫脚跟出去,趴在他们窗户下。
“……你们记住了,想跑?跟后亭一个下场,生不如死的感受,可以让你们好好尝尝。”
“是。”几个女声叠在一起。
“回去留意些,看谁还有歪心思,告诉我,要是发现你们谁知情不报的,下场一样,听明白没?”
“是。”
后面就是关于排练的事,两人默契地离开。
“哎你们什么人?”说话这人一开门就看到两鬼鬼祟祟尚未走远的人,大声喊道。
卢康颜和薛裳理两人互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青竹打开门看到了这二人飞奔的背影,嘴角带笑,跟开门那人对视一眼,继而吩咐屋内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是。”
卢康颜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没追上来吧?”
“没有。”薛裳理关上房门,拍了拍胸口,镇定下来,坐到了康颜旁边。
卢康颜摊开手掌,仔细瞅了瞅手上那段绳子。
“这是什么?”
“吴凤文房间摸到的,我看着像是面具上的绳。”
薛裳理反应了一下,问道:“秋公子的面具,你掰断扔湖里那个?”
卢康颜点点头。
“那个小姑娘,就是后亭?”
卢康颜盯着手里的画像看了看,并未作答。她心里知道,不管那个小姑娘名叫什么,现在她被带去的地方,只能有一个。
“你要做什么?”薛裳理盯着卢康颜。
此时卢康颜的脑子里翻江倒海,但还是起身故作镇定地说:“行了,就到这儿吧,明天去找绍成,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关于清水镇。”
说完,起身打着哈欠往床上走去。
薛裳理心里有些犯嘀咕,她并非担心后亭的安危,而是捉摸不透眼前这人。但细想来,这人有时又确是如此随性,能明天做的事大可坦坦荡荡地交到明天,于是便没有再多想,也去睡下了。
半夜,卢康颜坐起身,坐在床边闭着双眼,跟周围的昏暗融为一体。过了良久,她在夜色中睁开双目,薛还在睡着,这人现在已经可以放心地把后背留给她了,她摇摇头,发出一声如有若无的叹息。
摸黑悄摸摸溜出了房门,说实话此时她更想躺在床榻之上歇息,更何况此等令人惴惴不安心里直打鼓的时刻,更应待在安全的地方,这是常年在外的她本能做出的判断。
可她还是睡不着,那个小姑娘跟她有几分相像,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外,固执,无法无边,可也漂泊,无依无靠。
她知晓眼前这是一滩浑水,可若是只迈出一步,纵使湿了鞋,也能把后亭拉上来呢。她重重地吐了口气,起身出门。
找酒楼的人借了匹马,问清了清水镇的方位,卢康颜熟练地牵马往南,问路的时候还被调侃一个姑娘家去清水真干嘛。
自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接连几天赶路归家,此时的她已经能很熟练地骑马了,但生途夜路,她还是放慢了速度,终于赶在日出前抵达,而这清水镇夜里灯火通明的程度可堪比秋韵风满楼,但二者的热闹,却大不一样。
清水镇日落开城,天亮闭城,来者皆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