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更满七的后一天,卢康颜从傍晚时起就不见了踪迹,临福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未寻见,入夜后,卢康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上。
也不知几个时辰了,微弱的响动惊醒她本就浅睡的大脑,偏过头看到管家带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一路径直抵达卢更的书房。
两人进去后,书房的灯亮了,很快,卢夫人也穿戴整齐进入其中。
卢康颜觉得不对劲,悄咪咪跑到书房的后窗,几人说话的声音很浅,她仅能听个大概。
突然卢夫人提高声音说:“好了,这件事在卢家再也不许提起。”
“可是夫人,现在尚还有可能查出来卢大人究竟是怎么死……”
“好了。”
一片沉寂。
卢康颜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不知是如何抑制住冲进去向他们问清楚一切的想法,等他们三人都离开了,才回过神,如梦初醒般踉跄着回到卧房。
她仔细掂量着那几句话,生怕自己听错或是记错了,可她怎么也回避不了他们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卢更的死有蹊跷!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从听到卢更出事起,到亲自经历整个丧事,再到满七都过去了,她身为人子,连爹爹究竟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临福意外在卢大人的书房发现小姐,“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你记得这儿以前有摆一面墙的案卷吗?”
“这儿不是一直都放的这些?”临福说的是些摆件,可她记得很久之前,娘亲还未离世,她还愿意踏进爹爹的书房,这里有很多爹爹不许她碰的东西。
“您在找什么?临福陪您一起找。”
“没什么,”卢康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来过爹爹书房吗?”
“来过,小的还替老爷打扫书房。”
“你看看书房有少什么东西吗?”
听闻这话,临福四下里仔细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摇了摇头。
“夫人这几日呢?有见什么人或去什么地方吗?”
“也没有。”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卢康颜想找卢更出行随同的人问一问当时情景,可这卢府里,一个都找不到,盘问的几个下人也都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在她常常流连外面的时候,这卢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老管家是她最后的线索,她在别院等着,却没等到她等的人。
一丫鬟前来,“小姐,请您移步书房。”
“管家呢?”
“小的不知。”
她想了一下,接着问:“临福呢?”
“小的也不知。”
推开书房们,果然是她猜到的人。
她若无其事地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屁股底下的椅面。
“你为何不让我见管家?”
卢夫人转过身来,这段日子她也恢复了气色,神色庄重,可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厉声,反倒有些柔和,“你在查什么?”
“什么意思?”
“那晚我在书房见的人,你都看到了?”
卢康颜着实没想到,她如此简单就挑破了这件事。
“对,我见到了,也都听到了。”
“既然如此,我也跟你明说了,那日来的人,是你父亲的旧友,你爹曾助他脱困,他一心想着报答,听闻你爹逝世的消息,难以接受这才一问究竟。”
卢康颜冷笑一声,“若是我爹死得明白,你又何必这么关注我的行踪?这卢府,老管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临福,都是你的人,我一问同爹爹随行之人,无一不是三不知,倒是劳卢夫人费心了。”
“你是卢府的大小姐,我自然需叮嘱下人照顾好你,况且你爹,你又不是不知他有时外出均不会透露行踪,这一次不过是天灾,要收了他的性命,让他安心去了吧。”
最后这几句,卢夫人说得真挚,还有几分恳求的意味,可越是如此,卢康颜越是不信。
她起身,随意翻动着桌上的书册,说道:“他在这小县城挂一虚职,俸禄少得连填牙缝都不够,铺子和田倒是可观,我也就不说了,要不然也撑不起家底,这么说起来卢府也算有点威望,可方便几百里的大小村镇,逢人谁不尊称他一声卢大人?我是不知爹爹生前有多少丰功伟绩,能让这么多人知晓他的名号,夫人能否为我解惑?”
卢夫人侧身走了几步,卢康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