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做完记得出来吃饭,菜已经热好放在桌上了。”姜雀敲敲弟弟卧室的门说。
三天前姜家父母给姜雀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家照顾他们,床头柜上是留给他们的吃饭钱,让他照顾好弟弟。
姜雀把钱收起来,对养父母这次遇到的困难有了实感,他们偏心姜度,却不会故意苛待姜雀,每次给零花钱总会多给一些,不会让他有开口要钱的难堪。
这次不知归期的离开却只给他们两人留了一百块。
姜度刚升高一课业不重,放学也早些,父母花钱把他塞进了本市最好的市重点,兄弟两人每晚总是一前一后回家。
等了几秒,卧室门打开,姜度顶着哭成烂桃一样眼睛出来吃饭。
“有人欺负你了?”姜雀问。
姜度摇头,“我觉得,爸妈肯定出大事了。”不然怎么会扔下他俩不管这么久。
姜雀与他想的一样,开口却只能安慰他,“咱们两个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给他们添麻烦。”这话说的现实,实际上是姜雀要把弟弟照顾好。
吃饭时姜雀在手机上背单词,背诵任务完成,他退出APP时顺便看了眼天气,“明天降温,你记得换上厚一点的衣服。”
姜度闷不吭声点点头。
兄弟两人分头回屋学习。
凌晨,姜雀刚睡下两个小时,客厅激烈的打砸声把他吵醒。爸妈回来了。
他睁开眼,木木地盯着天花板看。
“我早就说过你不能这么莽撞,现在牵扯这么多人这么多钱,咱们到死也还不上!”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怪我莽撞?即便没有我,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也担不起,有什么脸怪我?!”
“好,怪我多嘴,那你说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
一说到这三个字,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不出任何办法。
安静过后是开门声,另一间卧室里姜度同样被吵醒,他红着眼站出去,声音颤抖,“你们不要再吵了。”
后半夜养父母的确没有再吵,并不是姜度出面有效,而是因为吵无可吵,他们对自己的困境心知肚明。
清晨六点钟,姜雀起床洗漱准备上学,家里安安静静的的,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客厅案几的那盆郁金香不见了,角落里藏着没有打扫干净的泥土,却没有人在意。
养父母再一次消失了,这一次没和姜雀打招呼,更没有留下饭钱。课间十分钟,姜雀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算数,饭卡里还有四十二块,食堂饭菜便宜,最近尽量吃食堂,微信里还有八十七块,还能给姜度转五十,得跟他说省着点花。
实在没钱了再和爸妈开口。
姜雀这样想。
晚自习时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数学是姜雀的强项,这一次分数略有滑落,年级排名反倒前进了十几名。
班主任对姜雀的表现很满意,开班会做考情分析,点到姜雀时说:“继续努力,剩下半年保持好状态,冲一冲重本是有希望的。”
姜雀微笑点头。
十七岁的他人生算不上圆满,但已然及格,家庭和谐没有拖累,剩下的缺憾他凭借自己努力也能渐渐填满。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近期流感肆虐,姜雀不幸中招,或许是吃过药的缘故,晚自习上到一半,他发觉脑袋昏昏沉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学习效率低的无法忍受,姜雀去找班主任请假,“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今晚想早些回去休息。”
班主任很爽快批了假,“尽快养好身体,这场硬仗才打了一半。”
夜风将姜雀吹的清醒,他快步赶上末班公交车,精神萎靡,耳机里仍然放着英语听力。
他身上有着绵长的韧劲,不论将他置于何种境地,他都会找到坚持的方式。
公交车到站,姜雀扶着座椅往后门挪动,下车之前脚步微顿。
不远处闪过一抹亮黑色,汽车屁股对着他,很快消失在姜雀的视线里,但他对这辆车记忆犹新,不是萧鹤生还能是谁。
下车后姜雀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望着迈巴赫离开的方向,再转头看看汽车驶出来的方向。
萧鹤生是从他家小区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姜雀开始警觉,为什么他说不认识他,又总能恰好出现在他两点一线的生活圈里。
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认识他的,又怎么知道他就读的学校、居住的小区。
如果不是他突然回来,恐怕很难发现,他以为消失在他生活中的萧鹤生,其实早就摸清了他所有底细。
十七岁的少年抗衡危险的手段有限,恐慌就被无限放大。萧鹤生究竟想做什么。
凭借出众的记忆力,姜雀将匆匆一瞥记下来的车牌号发给养父,“爸,你认识这个车牌吗,是辆豪车,我最近经常看见它。”
养父:“不认识。你告诉弟弟,最近要注意安全。”
姜雀心中萧鹤生出现在他生活中,唯一合理的理由被否定了。
养父母不认识他,他盯上的是姜雀。
这个认知让姜雀愈发警惕,路上寻常的一草一木也让他心生怀疑,是不是萧鹤生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