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红颜薄命,这样漂亮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盛鼎坐在会客区沙发上,一只手刷手机,另一只手拿起玻璃酒杯的往唇边递。
“想喝酒出去喝,我的办公室可不想要一房子酒味。”萧鹤生在办公桌前起身,走过去将酒杯生生抽走重新放到桌上,酒液摇晃,溢出来在案几上留下圆形水渍。
至于盛鼎口中不着调的惋惜,萧鹤生充耳不闻,这些花边八卦与他向来毫无关系。
盛鼎也不恼,他眼神嫌弃,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萧鹤生坐下,“这不是你送我的酒嘛,我带回去偷偷喝,不如当面点评一下。”
萧鹤生蹙着眉心坐下,不语。
大抵是不赞同也懒得争。
盛鼎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人太没意思,公子哥当成你这样也是白当了,除了给城市贡献生产值,一点癖好也无,实在没劲儿,白瞎了你的好身世!”
萧鹤生刻薄道:“学你?一周换三个男伴,半个娱乐圈都是你坦诚相待过的老熟人。”
“你这么人身攻击可没意思了啊!”盛鼎不跟他较真,随手把没来得及退出去的娱乐新闻举到萧鹤生面前,“及时行乐有错吗,像这位年纪轻轻,圈里多少人眼热想春宵一度,为一口气把自己逼上绝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要证明什么似的,盛鼎将缅怀视频打开一个又一个,非得让萧鹤生看清楚,然后认同他。
一个小明星的死无足轻重,活着没能大红大紫,死了也得不到太多关注,只有一路走来合作过的朋友肯写几句小作文,无私的粉丝剪些他生前最高光的漂亮时刻伤怀,再没有更多的了。
这一生爱恨成泥,只剩下墓碑上定格的黑白照片。
至于亲人?
盛鼎想起什么唏嘘道:“他也是苦,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前几天跟着自杀了,真是可怜。”
这样不寻常的故事让人忍不住要多八卦几句,盛鼎想起什么,“你记得叶楠吧?这么多年在国外灰溜溜的不敢回来,就跟他父母有关,这小子一身钢骨,咬牙拉扯着弟弟还债。可惜极刚易折,入行脱了两件衣服勉强算低了一次头,镜头之外一样的硬气,混不出头,没想到走到这里就是终点了……”
“他叫什么?”萧鹤生眉心拧的死紧,表情无比复杂。
盛鼎没见过他这模样,生气中带着心痛,好像死的人是什么让他很不忍心的人。
“叫姜雀,是个宝贝。”再一瞧屏幕,盛鼎乐了,手机软件已经续播到下一个视频,想蹭热度的圈内人毫无下限去吃人血馒头,将不曾公开过的废弃片子发布。
青春的少年露出一张光洁的背对着镜头,一晃而过腰臀,只有短短三秒。
虚伪的惋惜配上这样劲爆的视频,足够吸引泼天的流量。
萧鹤生视线僵直,巍然不动的身形中蕴藏着滔天的怒火,他打电话给谁,“把姜雀作品以外的所有视频全网下架,尽快,不惜一切代价。还有发布人,全平台封掉。”
还想调侃萧鹤生的盛鼎有些不自在,他眼睁睁看着刚刚播放的视频无法播放,姜雀相关的八卦词条也在几十分钟内消失殆尽,他终于意识到萧鹤生的反常是何种来由。
“姜雀?”盛鼎疑问着重复这两个字。
萧鹤生哼了一声,眉心郁色不散,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又一圈,分明焦躁难安。
这下盛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萧鹤生心心念念的人找到了。
是个死人。
被人拿来博取眼球的那三秒怎么会不熟悉呢,那是萧鹤生辗转反侧欲壑难平的梦境,是他无从找起又真切存在的小情人,是他来晚一步就彻底失去的姜雀,却以这样残忍而突兀的方式向他揭开谜底。
他这辈子终将要囿于这个噩梦之中不得出路。
萧鹤生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这种无力让他狂躁和愤怒,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强忍,毫无他法。
“这……唉……”盛鼎收起那点看热闹的玩世不恭,他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好,一迭声地叹气,最后只说,“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不用早一年、两年,不用把萧鹤生这些年的遗憾都填平,只要早几天,恰好到姜雀出事之前就够了。
可惜没有这种可能。
萧鹤生挂断电话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弹,他想做的事很多,但每一件都迟了,所以都不急了。
他想好好想想这件事,又发觉没什么好想的,因为他想着一个人已经太久了,今天也没什么稀奇,只不过是确切地知晓自己的这份想念这辈子不会有回应,也不知道何时是终点。
盛鼎是局外人,一个他欣赏的小明星去世会让他惋惜,却无法蒙蔽他的双眼。
隔了很久,盛鼎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很复杂,他问:“你在找姜雀的事都告诉过谁,陆明玉是不是早就知道?”
萧鹤生很莫名,“陆明玉?”
这个名字他提起来都觉得陌生,陆明玉虽然住在萧家,但他与他实在很不熟悉。
一定要说的话,他眼中的陆明玉更像萧卫东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一的用处是让生命尽头的萧卫东想起自己的年轻时光没有那么苍白。
他跟陆明玉不见面不聊天,唯一的交集便是萧卫东相关,那也少得可怜。
盛鼎说:“对啊,娱乐圈里他和姜雀是人尽皆知的对家,他靠着你……你爸,捉弄过不少次姜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