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帅哥美女都是基因彩票,弟弟长相还算清秀,跟姜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看照片是十七八岁不是七八岁,什么情况下才会走丢?难道是离家出走了?”
“我是出道粉我来说,其实一直有人传言会在某某精神病疗养院看见姜姜,大家都很默契没有打扰他,现在网上求助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我已经在我的大小账号都转发扩散了,老婆你别担心,一定很快找到的!”
“xx大厦不是某台的综艺常用地吗,为什么上班要带着一个精神病人,不会是拿弟弟当噱头录节目然后翻车了吧?”
“楼上小心说话,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人吗,不会真的有人以为你一个路人能比姜雀还心疼他弟弟吧?人家可是一家人。”
“说话要积德,别造口业,半个小时前我在某路口看见姜雀了,人明显急坏了!”
姜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走到现在已经漫无方向,姜度会去哪呢,他当哥哥真的很差劲,怎么能把那么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
他走到空无一人的公交站亭下躲雨,其实毫无意义,他浑身早就湿透,他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停下来。
姜雀低着头看路边的水坑胡思乱想,如果重来一次毫无意义,那他为什么要回来。他和陆明玉争是因为他想好好活下去,如果一切和上辈子一样都是命数他又该如何,世界是一局机械重复的游戏,可能属于他的结局早就写好了,属于姜度的也一样……
“上车。”汽车轮胎停在姜雀面前的那汪脏水里。
姜雀抬头,隔着半扇车窗,萧鹤生喊他上去。
姜雀固执摇头,他说:“萧鹤生,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这是他第一次,不卑不亢,没有笑容,连名带姓地喊萧鹤生的名字。
他留在萧鹤生身边也是他自以为是,原来对他的生活毫无用处。
“上车,我带你去找姜度。”萧鹤生将靠近姜雀那侧的车门打开。
姜雀嘴唇颤动,黑溜溜的眼睛无神且执拗,他要确认,“你没骗我?”
“没骗你,我找专业的朋友帮了点忙。”萧鹤生给出一个小区名字,“他进去后到现在也没出来,我想只有你能找到他。”
姜雀眨了眨眼睛,闪进车里,扶着前座的椅背催促司机,“麻烦您开快点!”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车子在灰暗的雨天疾驰,为车厢里的人抢出几分说话的时间,萧鹤生问:“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我?”他如今是这个世界上姜雀最理所应当依赖的人,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他。
“抱歉。”姜雀顿了顿,“谢谢。”
他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单纯没想起来。
这个雨天让萧鹤生发现自己与姜雀灵魂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不该在乎这件事的,但今天之前他以为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抛开床上那档子事不说姜雀也是他欣赏的小朋友。
但显然,他在姜雀心中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卸下所有伪装的姜雀客气疏离,甚至有几分冰冷,无数次搂着他撒娇说怕疼的人遇见事情都想不起来向他示弱寻求帮助。
这段关系里姜雀比他清醒。
萧鹤生拿钞票搭了座戏台子,按照自己的审美妆点好演员,他以为锣鼓一响戏中人比谁都沉浸,其实是给看台上的自己造梦。
萧鹤生发觉他对姜雀在玩乐之外有几分真心,或多或少,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他与姜雀在这段关系中地位分明,让这点失控的心动并不会让事情脱离掌控,萧鹤生不准备压制自己的感情。
“下一次,试着第一个联系我。”萧鹤生乐得帮帮他喜欢的、在这世上孤立无援的小朋友。
他们两个只有谈情说爱时是虚假的平等,一旦剥离那点暧昧,挨得再近也相隔万里,萧鹤生甘愿为他的心动埋单,主动俯身离姜雀近一些。
姜雀没有答应,他默默看了萧鹤生一眼,重复地说:“谢谢。”
萧鹤生对他的好是他骗来的,谎言总有一天会破,今日的包容会变成千百倍的怒火。
姜雀已经无暇多想,他看清车外,指引司机开往他熟悉的那栋楼,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是他的童年和青春期。
车子还未停稳,姜雀已经打开车门跳出去,他身形一晃堪堪稳住,转身就要往楼里冲。
“等等。”萧鹤生追下车拦住他,雨滴将他昂贵干燥的西装外套打湿,他坚定地陪姜雀站在雨中,“不要冒然上去,等消防车过来。”
姜雀想说他等不了,跟着萧鹤生的视线看清天台边缘的一抹黑色人影终于定住,他猜对了,姜度就站在姜家父母当初站过的位置。
他们好像排着队,一个两个,现在轮到第三个。
这一秒姜雀有些害怕,他下意识反握住萧鹤生拦他的胳膊,刚刚急不可耐的人不敢动弹分毫,他眼睛不眨地盯着楼上的姜度。
千万、千万不要跳下来,拜托了……
劝说一个想要轻生的人本就不易,何况姜度患有精神疾病,无法正常沟通,亦无法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或许风吹的猛些、雨下的急些,都会让他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姜雀的视野开始模糊,他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被钉在原地,钉在他未成年的无助里。
“老板。”司机举着一把黑伞过来撑在两人头顶。
萧鹤生说:“不用了,别挡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