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堡底层升入中层后,泽浣才缓过口气,他靠在墙上,有些虚软的垂下头。瑶光说的对,他是自私的,他如何能忍受那个叫时尔梅的小子代替自己站在林书翰身边。就算自己消失后,林书翰心悦他人,也应该是因为新人有值得被心悦的品质,而不是用他泽浣的皮囊给林书翰构建个梦幻场。
升降机停止,铁门缓缓开启。等候在门外的人不是泽浣的助理,而是林书翰。他拿着厚貂裘,急急上前裹住泽浣。泽浣还有些懵怔,确认是他后才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林书翰瞟到他鼻翼残留的血渍,叹了口气,把他打横抱起走出升降机。位于地堡底层的生活区配有恒温恒压系统,算是舒适区,但随着泽浣躯体的衰败,就算在这层舒适区也要厚裘保温。
林书翰说道:“我送你去帝国南域生活吧。”
泽浣头枕在他肩头笑道:“以前无邪也送波波去妖界修养呢。”
林书翰听罢脸色暗沉,他当然记得波波去到妖界不久被暗杀,随后无邪自戕。他也知道泽浣是在提醒他,他们除了昆都哪儿也去不了。
泽浣抬手摸着他下巴上胡茬,又笑道:“怎么这么邋遢,我可不喜欢邋遢大叔。”
林书翰抿抿唇,头埋下用胡茬子刮他的脸,引得一阵嘤嘤巧笑。两人一路闹到房间又在床上摩挲了阵,泽浣才喘着气坐起身,端详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丈夫,看了好半晌才嗔怪着道:“你就喜欢有事瞒着我!”
林书翰:“我不知道他是利你还是克你,所以只沉默。”
泽浣:“你见过他吗?”
林书翰摇摇头,说道:“听木桐子说小春拿他当你,粘他的紧。”
泽浣眼帘垂下,别开头说道:“过去我很知足的,从来没羡慕过谁。如今我倒是体会到嫉妒的滋味。听说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我会因他而面目全非不再是我吗?”
林书翰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因虚弱导致的苍白肌肤不管怎么吮吸都难见红晕。他道:“我会想办法帮他把属于你的灵脉剥出来还给你。”
“我不许你接触他!”泽浣坐起身,把人抱的紧紧的,“我不许你像小春那样粘上他。”
林书翰笑了笑,轻抚安慰着说道:“我不会因为一副皮囊而多看其一眼。”
“小春也不会!”泽浣说罢内心更担忧了,他把林书翰箍的死死的,埋头在他胸膛狠狠吸闻他的味道,“所以说他一定有吸引小春的品质,而这种品质也一定值得被人欣赏,包括你。”
林书翰感到他在颤抖,直戳心尖的痛意蔓延全身,他好失悔,无论他身为神域少尊还是人间凡子,他都没做到给泽浣足够多的安全感。他郑重其事地道:“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些人里面一定没有我!”林书翰继续抚触着他并用那件厚裘裹紧两人,又道:“阿泽,不要这样患得患失,相信我,胜过相信你自己。”
在他的爱抚中,泽浣只觉浑身上下暖意融融,他靠在林书翰肩头又想到刚才与久孤的对话,笑道:“他们都拿我当灵皇,可典籍里并未记录当灵皇在生出七情六欲的那刻就不再是灵皇。因为灵皇有了七情六欲,才让这场气候危机、地质灾难推迟到了现在。就像我万年清修也难敌你这个莽夫。”
林书翰听罢变了脸色,急到坐起身,说道:“我怎么还算莽夫?当年你一句爱才子,我就信了,我投生成人十数载不出书斋。我可是帝国最年轻的状元,至今无人极我。你忘了在人间我初见你就给你写诗?难道说没有文采没有真情?”
泽浣想到那首狎诗就臊的脸红,他拉过林书翰重新躺回其怀抱,咯咯地笑道:“我就喜欢你这股的莽劲,我爱死你这股莽劲了!你说你当初怎么好意思在金陵台当众写那种狎诗戏我,我那时好歹还是帝国国师,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林书翰满手光滑,满怀温香,身心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要多荡就有多浪。“天知道当时我跪在殿前仰望你的时候,并不怕你,畏你,敬你。当时我只想把你拉下高台,困在身下像这般狠狠揉弄。”
随即,那件皮光水滑的厚裘似浪花一般翻涌激烈,偶尔从从浪花中传出的喘笑恰若三月莺啼。
闹够了也暖够了,泽浣窝在林书翰怀里,仍旧水雾迷蒙的。林书翰一面替他整理乱发,一面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想把地能释放在海洋里的。”
泽浣嗯了声,显然被揉弄至涣散的神思还未能归位。嗯嗯地愣了半晌,直到被吻得喘不上气,他才推开林书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把地能释放在海洋里?”
林书翰嗯笑道:“海脊下沉,海水漏陷,极圈缩小,陆地扩增。你说的这么明确还怕人听不懂吗?”
泽浣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也不全释放进深海,你放心影响不了海族的。霁悟不会找你闹的。”
林书翰想到十年前开启空间封印的黑海,那次让泽尔耗尽修为,莫名焦躁让林书翰眸光变的凌冽。他一巴掌拍上泽浣微翘的屁股上,急道:“你还说我老是瞒你事,你才是惯会骗我!当初封印攸克辛海就耗光了你的修为,如今你还能拿什么去填窟窿啊,拿你这条命吗!”
原本已经趴好准备补觉的泽浣被这几巴掌彻底扇清醒了。都说起床气要人命,可着好容易等到的睡意被人弄没了更让人暴虐。他腾的翻身而起,一脚踹下林书翰骂道:“林二,你要造反啊!是我给你好颜色太多了吗?你还敢动手打我了!”
林书翰爬起身扑上床,扼着泽浣双手,压着泽浣双腿,怒目俯视其道:“你少跟我这先发制人,东扯西扯避重就轻。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岂止要造反,我敢把天掀了!”
泽浣白了他一眼,双颊气鼓鼓,偏头一边不想理他。
林书翰扼住他的下巴,迫使其与自己对视,不想泽浣眼里全是委屈与怨怒,慌得他松了手。泽浣再度把他推开,吼道:“你多能耐啊,光凭我一句话就能猜到我心里怎么打算的!要不是你那一剑,我的修为也渡不到泽尔身上。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啊!你滚上去吹雪风冷静,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居,你少下来烦我!”
林书翰目光落在他心口,那一剑的痕迹还在,像一瓣落水的残樱。他懊悔自责像一只落败的傻狗,只能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皱着鼻头嘤嘤叫唤。他一件件的穿上衣服,问道:“你认真的?你真要跟我分居?”
泽浣心尖颤了一颤,终是狠不下心。爱啊,就是插进他心口的那把剑,把他万年修出的能耐和傲气杀了个干净。他嗫喏着说道:“你隔三差五下来也不一定能碰见我。我们也不是新婚燕尔了,不要那么矫情。”
林书翰抿了抿嘴,说道:“泽尔封印了他的灵脉寄生体让我少了个试验品、一个参照物。不过无妨,我会把那个人研究透,把属于你的灵脉剖出来,只要你有了灵脉可以随意转化能量供养自己。”
泽浣闻言急到锤床,原本苍白的脸也因愤恼胀得通红。“我说过不许你接触他!”
林书翰愣了两秒,没料到他那么大的反应,权当泽浣的反应是在吃醋。他一件件的穿好衣服,说道:“我不碰他,我找人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