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开了,柳栖也没急着上去,两人坐在车里简单聊了聊。
有关咨询室时不时被人找麻烦该如何正确处置的事。
万舸戈认为态度应该强硬一些,尤其是在对方来闹事后报警严肃处理,一次就能治得老老实实。或者在接诊初期加强预判,并非来者皆客,有些人就该自己折磨自己去,别出来霍霍了别人。
柳栖却不认同,委婉跟她解释了心理咨询行业的现状,着实不算景气,主要是当下各类矛盾突出,很多人戾气较重,容易产生极端思想和极端行为,假如硬冲硬,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心理疾病疗愈慢,人们愈发不相信心理咨询的疗效,进而产生抵触心理。
曾有人当他面说,咨询师的技术还不如街头算命的。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万舸戈皱着眉,“被什么符水坑死就老实了!”
柳栖却自嘲地笑了声,没有接话。
“不要沮丧啊,柳老板!”万舸戈瞅他一眼,做了个挥拳加油的手势,看起来元气满满。
柳栖道:“你真乐观。”
“不管发生什么,总要积极面对嘛。”万舸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笔尖。
“假如是你呢?”柳栖问。
“啊?”万舸戈愣了愣,反应过来,说道,“我会寻求一切能让我重新积极起来的帮助,绝不干忍着。”
柳栖偏头笑了:“不忍了不忍了。”
“那胳膊还疼吗?”万舸戈也笑。
“好疼。”柳栖一脸严肃。
“走,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两个月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又是刀伤又是软组织挫伤的,唉。”
柳栖举了举手,表示求饶。
但万舸戈也没真带柳栖去医院,李迹梦一个电话过来,说约好的几个教练已经等着面试了,得她这个老板去拍板选人呢。
“啊这……”万舸戈看了眼柳栖,对李迹梦道,“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不等她开口,已然听到电话内容的柳栖直言:“你赶紧过去吧,毕竟选教练事关重大。”
“噢,比有些人看病重要?”万舸戈明白,就是故意逗他。
柳栖也很配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我可等着跟个好教练考照呢,要再不过,白峰他们社区的老头老太太都该嘲笑我了。”
万舸戈“哈哈”大笑:“保证选聘无论怎样都坚决不骂人的教练!”
“那拜托了。”柳栖笑了笑。
万舸戈赶到驾校时,已经快中午了,比李迹梦和大家约定好的面试时间迟了十四分钟。
万舸戈也无法,刚出发,天上就下起了大雪,很快将整个小城装裹地白哗哗,地面上的雪清扫不积,堵车,她也不敢开太快。
就当面试的第一关吧。
万舸戈叹口气想,对她来说,选教练的首要标准不是教学能力和开车技术,而是脾气,必须要温温柔柔的才好。
更不能急,急了就容易骂人。
第一波来应聘的教练有六个,五男一女。
万舸戈内心更加欢迎女教练前来应聘,毕竟女性总体而言要温柔许多,同时内心坚韧强大。男人们总说女人胆小怕事,殊不知女人们要走过多少难于男性的崎岖,面对多少不公,才能安稳于世,又怎会柔弱?
她看到五个男人边上的女教练时,只看了一眼,就认定这位姐姐绝对没问题。朴实内敛又有些自卑,但吃多了苦的人极为心软和善。
果不其然,她是唯一一个见到自己紧张兮兮站起来的,脸上毫无焦急之色,温和地笑着,恰如冬日衍阳。
万舸戈也冲她笑笑,问:“姐姐怎么称呼?”
女人答:“姓李,叫来弟,今年35了。”
李来弟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两道男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剃了寸头的一点不把这场面试当回事,当即哈哈大笑:“那你有弟弟没?”
再是玩笑,建立在痛苦之上,都戳人心。
李来弟涨红了脸,没有答话。
万舸戈气血上涌:“可笑吗?千千万万个来弟、招娣被你们这些男人吸血吃肉剜骨,而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你们,毫无愧疚之情,反倒把她们当作笑话。做不到换位思考的话,就闭嘴!”
寸头男人被说得脸色通红,胸膛一鼓一鼓,像是随时要冲上来干架似的,最后指了指万舸戈,无声地骂了句:“操。”
万舸戈不在意,伸了伸手,面无表情道:“你out了,请离开这里。”
说完又补充道:“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有些代价你承受不起。”
或许是这些男人嫌少在这个行业中见到女人,也许是万舸戈此刻的气场太强大了,让他们以为她有什么强大背景,都被震慑住了,不再不知畏地挑衅。
寸头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真没敢搞什么小动作。
对剩下五个人,万舸戈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保持微笑:“接下来我问几个问题,你们挨个如实回答就好。”
大家纷纷说好。
万舸戈踱了几步,停下:“第一个问题,假如有个学员不仅脑子笨还很爱质疑你,你会怎么办?”
五个人都愣住,这是什么面试?
万舸戈催促道:“从左到右按顺序回答吧。”
1号男人硬着头皮说:“用实力说话,让他下车,我把正确和错误的步骤演示一遍,再继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