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向前一步,差点踩空跌进河里,被周惠泽一把拉入怀中。
秦平良觉得自己此时比河里的花灯还要亮,画舫一靠岸,他便匆匆告退。
佟越醉得一塌糊涂,是周惠泽一路扶回元安府的,准确来说是拖拽。
“你是谁?”
“我是喂。”
“我是谁?”
“你是……”
周惠泽还未说完,佟越便凑到他跟前。她凑得近了,周惠泽便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那是边关的风沙里挟带的独特的味道。
她不施粉黛,仰着一张素净的脸。若不是她平日里总是一袭利落的劲装,她这般纯良无邪的长相很难让人把她和血淋淋的战场联系起来。
佟越此时两颊酡红,醉醺醺的模样竟显得柔软可爱,周惠泽觉得佟越此刻像只兔子,虽然这样形容女将并不合适。
白兔温顺,灰兔跳脱。她既不优雅端庄,又不小家碧玉,那她就是只灰色野兔。周惠泽如是想。
“你是——野兔。”周惠泽也如是回答。
“不对,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佟越摇着头,她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是将军。”周惠泽重新回答道。
“是了,我是……将军,我是……大将军。”佟越拍拍胸脯,满意地点头。
她一把推开周惠泽,从腰间抽出剑,以剑指天。
“问天借长缨,狼烟尽可平[1]。”佟越仰颈看剑,自说自笑。
秋夜寒凉,剑光清寒。
佟越醉眼看向周惠泽:“厉不厉害?”
“厉害,就是喝酒不行。”
“那你和我比划比划。”
“伤者不宜饮酒。”
佟越一路上絮絮叨叨,周惠泽都记不清自己回答了她多少奇奇怪怪的问题。快到元安府时,佟越凌乱的脚步突然止住,周惠泽耳边忽然清净。
她居然睡着了。
周惠泽乐得清静,索性架起佟越拖着她继续走。
芙云在门口等的着急,看见周惠泽扶着佟越,一脸惶恐,急忙去扶佟越。所幸这位雍王殿下没有过多为难,只叮嘱她好好照顾佟小将军。
“你的酒不错!”佟越半梦半醒间朝周惠泽喊,“回头给我提一坛!”。芙云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进门。
周惠泽点头轻笑,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日上三竿,佟越才醒过来,她本就头疼,听芙云说昨夜是周惠泽把她扶回来的,佟越更头疼,她甚至没脸去回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本就不会喝酒,下次不要再喝这么多了。”芙云拧干净帕子给佟越擦脸。
“我不是不会喝,”佟越纠正道,“我只是太久没喝了。”佟越接过帕子捂在脸上,待帕子凉后,她的脑子才清醒些。
芙云道:“雍王殿下人挺好的,咱们要不要去他府上道谢?”
本着“丢人归丢人,礼数不能少”的原则,为了挽回一点体面,佟越备了“厚礼”即刻启程雍王府。
“佟小将军是来取酒的?”周惠泽料到佟越今日要来,前厅已经备好几坛酒。
“不、不、不!”佟越忙摆手否认,生怕周惠泽误会她是个酒鬼。
“那就是来给我洗衣裳的?”
“什么?”佟越茫然道。
“昨夜是我背将军回来的,将军吐了我一身呢。”周惠泽说着还捶了捶肩,一副腰酸背痛的模样。
佟越实在记不起昨夜发生过何事了,她懊悔不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后一脸认真地问:“那我没冒犯您吧?”
佟越见周惠泽不语,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惠泽:“我、我把您……”
“……莫要多想,本王素来守身如玉。”周惠泽拨开佟越的手。
“那就好。”佟越这才心安。她就说自己酒品不差的!
“我来是备了份‘厚礼’感谢殿下昨夜送我回府。”佟越神秘兮兮地把“厚礼”摆到桌上。
周惠泽盯着那本厚厚的拳法秘籍,左看右看,只觉得匪夷所思。
“雍王殿下,这是我珍藏多年的拳法秘籍、武林绝学,只要您勤加练习,强身健体、防身自卫是没有问题的。”佟越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这份“厚礼”,“这套拳法,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您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周惠泽扯着嘴角笑,嘴里重复着“好、好、好”。
“佟小将军是位奇女子,本王佩服,不如随本王去办件事。”周惠泽正色道,“事关中都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