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那位的妹妹,很是明显。”辛晚楼只说,“三娘,那你可知前线将士如今驻扎何处?”
谭妙真摇头:“你们要去前线?!”
“说来话长——三小姐,那谭大人如今在何处施粥?”
“东街。”
谭妙真抬手一指,不及多说什么,便见二人已上了马匹,奔驰而去。
白马疾驰,到了东街时谭大人刚与谭韫良分完全部的米粮。
那些米粮里掺了沙土石砾,吃起来粗糙难咽。可即便如此,那些米粮也不够分给如此多的灾民,全部分完仍有一般人未分上一口。谭韫良正往施粥的空桶里加一些热水,期望着能把桶壁上挂壁的米粮涮下来、多分给几个人。
谭韫良这些日子也黑瘦不少,想必终日忙碌、节衣缩食。她正将涮过的米汤端给余下百姓,此时看见辛晚楼。
她惊讶地站直身子,手中端着的陶碗一晃,险些洒出碗边。
“白姑娘?!”
谭大人也抬起头,目光却是惊诧地看着她身后的闻凇。两人走近,谭韫良问道:
“这位是……”
“那一位的妹妹,很是明显。”
“那那一位是?!”谭大人诧异高声,吓谭韫良一跳。
“父亲?”
谭大人满面焦急,拽着谭韫良矮身要跪。却被闻凇一把按住,悄声同他说:“本宫此次秘密来此,还望大人不要声张。”
“本……本——”此下轮到谭韫良惊诧万分地看向谭大人了。
“是……小姐来此,下官有失远迎。”
“无妨。”
闻凇看着施粥棚内聚集的人群,不由眉头紧蹙,问道:
“为何只有这么一点米粮?朝廷只送了这么点儿?”
“小姐有所不知,这庆州……拢共就这么些米粮,吕将军给前线将士们拿些去……分给百姓的,便不剩多少了。”
“那……那也不至只分给城内妇孺如此一点——你不是庆州管事吗?”
“下官是‘管事’,可真正管事的那还得是——”
谭大人顿住,眼神飘忽。他压低声量。
“——国舅爷啊……”
闻凇轻咬下唇,只点点头,便不说此事,问道:
“吕将军同前线将士驻扎何处?还请谭大人为我们指路。”
两人到了前线军中,天色已黑了。
吕宥盔甲未除,正在军帐中看着面前的羊皮地图,忽而有一小兵来报,道:
“将军,外边来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说……说……”
“本官如此事繁你看不见吗?结巴什么,说完便滚——”
那小兵不安地咽咽口水,飞快道:
“她说她是昭华公主!”
“昭华?”吕宥这才抬头,不屑笑道,“只怕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吧。”
小兵从怀里拿出一物,恭敬搁在他桌上,说道:“可……可她有印玺。”
印玺。
吕宥狐疑地将那小小玉玺拿起来,翻到底下打眼一看其下刻字,霎时神色骤变,道:“快快请进来——”
小兵一看便知这一位恐怕是真的,立即便改了口:“公主殿下说……她请将军出去,她要在军中接见将军。”
吕宥不敢耽搁,即刻走出营帐。公主与她身边女子正被手持利刃的将士围着,如同陷阱中的白兔。可公主神情却丝毫不惧,如鹤般端坐其中,满面尽是不知何人的血。
吕宥立时喝退众人,走至公主身边,行军礼拜道:
“臣吕宥,参见昭华殿下。”
周遭将士听闻此话如遭雷劈,纷纷随他行礼,高呼殿下。可公主只淡淡看他一眼,冷声道:
“你甲胄已除了一半,也不是非要行军礼。”
吕宥立时跪下,朝她叩首,重新道:
“臣吕宥,参见昭华殿下!”
公主扫他一眼,面上殷红的血迹更衬得面目白皙:“起吧。”
她淡淡道。
吕宥起身,飞快打量她身侧女子一眼。那女子扛把大刀,看着是习武之人,却不是她那侍卫芙蓉。吕宥未管,只冲公主道:
“公主怎突然来此,臣属实是……措手不及。”
“你在怪我?”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公主安危——”
“若非我来,怎会知晓你克扣城中百姓药材米粮一事,”闻凇冷声喝道,“吕宥,你可知罪。”
“臣不知何时克扣百姓米粮,”吕宥又跪下说道,“军中将士众多,正是粮草紧缺之地。即便臣将其往军中拨得多些,那也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军中百姓要吃饭,城中妇孺便不需吃饭了?本宫已去施粥处探看过,那点米粮连一个三岁孩童都吃不饱——吕宥,你真是长了一条好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