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想说什么,你再和我说一句话……好不好?”轩辕承低声说道,脸上神情疲惫悲伤。
碧尘并不回答他的话,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阿承,碧尘姐姐刚才说的好像是……洞。”清涟忽然在旁说道。
洞……
这是何意?碧尘在此时此地说出这个字,是否真的有很特别的含义?
清涟低头在地上仔细寻找了一番,自言自语道:“碧尘姐姐,可是这里没有洞啊!除了这些灰尘和冰屑,什么都没有!”一边说,一边用小靴子在地上划来划去,将布满尘灰冰屑的地上划出几道清晰的痕迹。
“咦,这是什么?”地上灰尘被她蹭去,露出了几抹鲜艳的颜色。清涟蹲在地上歪着头看,忽然惊呼道:“这不是刚才画在墙上的那个男人!”
轩辕承听见她喊,也蹲身去看,清涟说的果然不错,地上的笔墨色彩的确是一幅画,而且,画上的人,也的的确确就是那个英俊不羁、魅惑至极的男人,只是,为何只有片刻功夫,他便从墙上跑到了地上?
皱眉想了一想,忽然伸手扯下一片衣角,用手在地上擦拭起来。这个男人的画像画的很大,他足足擦了半天才将整个轮廓显露出来,站起走到画像之旁,凝视着这幅男子画像沉吟不语。
清涟却似是对这画像极感兴趣,方才还在墙上的时候,她便多看了好几眼,这下到了地上,不禁在这男子身上走来走去,仔细观摩。
轩辕承被她走得头痛,正想说她,她却抢先发出一声尖叫,倒把他吓得一哆嗦,抬头一看,却见清涟竟然趴在地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扑在那个男子怀里一样。
“清涟!快起来!”轩辕承板起俊脸。
清涟却居然不听他的话,一边哼哼唧唧的叫痛,一边转头向自己脚的方向看去。
轩辕承不得不走上去,把她从地上抓起来,竖着放在自己面前。
“一张画儿而已,有那么好看么,居然能看得摔了。”
“才不是呢!”清涟一边呲牙咧嘴的揉自己的脚踝,一边委屈:“是那个地方,有个大洞,把我的脚都扭了!”
轩辕承哼笑两下,刚想说“你若不凑那么近十个洞也摔不了”,刚说了一个字,却忽然停住,眸中一亮。洞?洞!几步走上前去蹲身察看清涟摔倒的地方,果然见到在那男子画像的心口之处,有个黑黝黝的洞,边缘参差不齐,应该是给清涟生生踩破的,里面深黑一片,若有若无的向外渗着丝丝寒气。略微想了一想,随即用两手将那个洞不住扩大,一直到将近剖开了那男子的半个胸膛,这个黑漆漆的洞才算完全显露出来。
“阿承,这就是碧尘姐姐说的那个洞?”清涟靠在轩辕承身边,和他一起往下看。
轩辕承点了点头,抬头凝视着木然立在一旁的碧尘,心中惊诧之中,更多的却是安慰欣然,碧尘能说出这一个字,证明她的魂魄仍然还在她身体里,也证明她的神志依然澄明,甚至比常人更加敏锐,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虽然这个地洞看起来像是可以通往地下,但谁也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轩辕承正自思忖等下要如何下去才能将危险减到最低,一个幽幽的声音却突然从这阴冷漆黑的地下飘飘忽忽传了上来,轩辕承身上一个激灵,清涟却直接坐在了地上。
“阿承,这、这底下有人!”
轩辕承已经镇定下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将食指比在唇边,轻声道:“别说话,是有人唱歌。”
清涟点点头,也仔细竖着耳朵听去,果然听得清楚了些,这个从地底传上来的声音是个女人,而且果然高高低低有些韵律,确实像是在唱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了这女子的歌唱的是这几句话,声音哀婉凄绝,将这几句歌词来来回回地唱。
“她唱的这是什么呀?”清涟撅嘴道,这几句歌词听来虽觉还不错,但这唱歌女子的声音,却实在凄冷飘忽,让人浑身的汗毛孔都竖起来。
轩辕承道:“她唱的是‘上邪’,是古代的一首民谣。”
“阿承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清涟满眼叹服之色,看得轩辕承脸上发热,伸手挠挠头发,“哪有,这个我们太虚结境的书里都有写的……”其实心里却还是十分自豪。
清涟却丝毫不为自己所知甚少感到羞愧,别说羞愧,就连反应都没有一点,双手托腮坐在地上皱眉道:“上邪是啥意思,后面的都挺顺耳的,就这两个字听着怪怪的。”
轩辕承耐心道:“大概就是指天为誓之意,这是一首情诗。”转头向着洞口之下看去,皱眉道:“这个声音不是裴夫人的,那么,她就绝不是人。她现在来唱这首‘上邪’,无非是怕我们不下去,既是这样,我们又怎能让她白费心机?”说着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一手将碧尘牢牢抓住,转头看着清涟道:“我们下去。”
他当先抱着碧尘的身躯跳下地洞,清涟跟在他身后。他们本以为这个洞必然又是要盘根错节,重重迷障,谁料这一次,他们竟猜错了!从那个洞口跳下来,一片漆黑之中,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轩辕承心下一沉,不好,莫不是这里也是一处万丈深渊?那自己三人就这样跳下来,岂不是与自尽无异!正自想要默念口诀御剑,脚下却忽然一震,疼痛中隐隐发木,竟是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