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承目色一沉,“什么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七月十五,天已经黑了,却突然有一个人跑到大理寺前击鼓鸣冤,听看见的人说,天黑漆漆的,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就是觉得那人看起来怪怪的,有种让人浑身发冷的阴气,这人击鼓的声音特别的大,就算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也没可能敲出那么大的动静。当时裴大人本来早已回府中休息,听见家人禀报,也不顾七月半鬼出门的忌讳,穿起官服便赶到了大理寺,可是,裴大人这一出门,就没能再回去,因为那天是鬼节,大半夜的老百姓谁都不会出门,谁也不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天一早,就有穿着大红衣裤的官差将裴府重重围住,破门闯进去,将裴府上上下下不论男女老幼丫鬟家丁,通通用铁链锁了拉走,听说全下了天牢。”
听到此处,清涟已是双手冰冷,颤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裴大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还有……他们现在……现在……”她想问他们现在怎样,却不知怎么,竟然不敢问出来。
老头向她看了一眼,脸上神色甚是诧异,忽然问道:“小姑娘,看你如此着急,难道你和裴家的人有关系?”清涟点头道:“裴大人和裴夫人都是好人,他们待我就像亲人一样!”老头“哦”了一声,脸上表情若有所思。轩辕承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双眉轻轻一皱,沉声道:“接着说,后来怎样?”老头听见他的声音,身上顿时又一抖,战战兢兢的看他一眼,道:“是、是,后来裴府就被官差抄了,贴了官封,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所有裴家的人,一律收监,后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了两个月,大理寺忽然张贴告示,说是裴怀安大人通敌卖国,谋财害命,本该全家处斩,但皇上以仁治天下,念在他多年入主大理寺也有一些苦劳的份上,将他夫妻二人金针刺面,流放精绝,所有仆役女婢,皆流放吐蕃,世代为奴。”
清涟直直盯着那老头,喃喃地道:“流放精绝,那就是……他们还活着!”虽然她并不知道“精绝”这个地方到底在哪,但听到裴云熙一家并没有死,脸上还是忍不住露了喜色出来。
轩辕承双眉微皱,似是沉思片刻,道:“通敌叛国,谋财害命……这两项罪状听起来丝毫没有关系,再说,这么大的罪名,难道不要三堂会审,单凭一个击鼓鸣冤之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草草定罪么?”
小老头此时讲得兴起,似乎也浑然忘了自己被轩辕承砍断了脚,两眼放光看着他道:“小哥说的没错,当今皇上御笔朱批,下诏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大刑之下,裴大人还是按下手印,招认了这通敌谋反的罪状。三堂会审之时我也有去瞧热闹,听刑部尚书邝大人宣读裴大人的罪状,说是他与突厥国师阿史那摩雷里外勾结,意图不轨,因被刘家村村民刘文翰无意撞破,遂下毒手将刘文翰一家杀死,因怕事情败露,又由阿史那摩雷施用漠北的巫术将刘家村全村村民杀死,毁尸灭迹,不过苍天有眼,有一个夜半醉酒的村民失足掉进了茅厕,这才侥幸逃得活命,也亲眼看见了裴怀安和突厥国师狼狈为奸的情景,这村民怕被灭口,所以一直逃亡在外,不敢进长安告发,直到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想起惨死的家人和同乡,再也无法忍受良心的折磨,终于在大理寺前击鼓鸣冤,因他选的时候实在诡异,惊动了皇上,遂派御前侍卫前来督办,没想到将大理寺卿裴大人一手送进天牢。”
说到此处,老头终于将要说的话说完,长长出了口气,两眼一翻,瘫软在身后的石狮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