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祯去找祖父的时候,还在书房外听见祖父和他们说要提前筹谋,关掉几间铺子。
一时间蔡元祯又没了见祖父的勇气。
百无聊赖地转去了祖父的书房,点灯夜读。
刚看了不久,便瞧见有人来了,来人正是祖父。
蔡元祯立马站了起来,手上的书都还不曾放下:“祖父,您来了。”
几日不见,蔡元祯觉得祖父头上的白发好像都多了。
蔡仲语气温和,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蔡元祯笑着答:“已经好多了,多谢祖父挂念。”
蔡仲点点头:“那就好。”
蔡仲也找了本书坐在书房里看着,书房里极其安静,除了偶然发出的翻书声,再无其他。
蔡元祯忍不住转头去看坐在昏黄烛光下翻着书页的老人。
蔡仲头也没抬,说道:“元祯丫头,你不看书看我做什么?”
蔡元祯抿了抿唇说:“孙女过意不去,不知道怎么弥补。”
蔡仲知道她在说什么,抬起头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弥补,凡事盛极必衰,这是自然规律。况且你已经努力过了,不必多加自责。”
蔡元祯激动地放下了书:“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蔡仲打断了他,“蔡氏纸坊会一直在,只不过是做大做小的问题,就算江家不租赁地皮给咱们,咱们自己也有地,大不了少种点树,少造点纸,天又塌不下来。”
“咱们蔡氏纸坊,最早不也就是个小作坊嘛。”
说完之后,蔡仲又笑了起来,花白的眉毛弯成一个弧度。
蔡元祯哑然,或许这就是一个经营着百年纸坊家主的豁达。
但她却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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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蛋将近期蔡氏纸坊的情况通过木棉传递给了蔡元祯。
自从和江家合作无望之后,蔡氏纸坊接的订单骤然减少。
没了订单,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工人,纸坊干脆给一些工人放起了年假。
不少嗅觉敏锐的,早就看出蔡氏纸坊或将大难临头,纷纷选择跳槽。
一时间,纸坊人心惶惶。
不光是纸坊那儿,在家里面三房也遭受了不少冷对。
就连孙秀荷想要在厨房用点柴火都被二房的挤兑了。
二房的陈兰说:“咱们蔡家的好日子可能就要到头来,这都要感谢你那个宝贝女儿,你可千万要将她看好了,不要让她出门,不然我怕她上街会被咱们纸坊那些丢了饭碗的工人打。”
孙秀荷从前可是个牙尖嘴利的,可偏偏在这件事上还不了嘴,只能红着眼忍气吞声回了院子。
蔡挽仪是个聪明的,知道蔡家似乎是出事了,前几天原本还跑孙秀荷屋里跑得很勤,这几日明显出来走动得少了。
孙秀荷无暇去管这些事,但蔡元祯她可是要管住的。
吃过午饭,蔡元祯原本还想出去瞧瞧如今纸坊到底成了什么样,却不想被孙秀荷凶巴巴地拦了下来。
孙秀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地待在屋子里。”
蔡元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母亲,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只是想出去买几件衣裳做新衣。”
孙秀荷最忌讳蔡元祯说纸坊的事,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惦记着。
孙秀荷把蔡元祯拉回到了屋子里,力气之大让蔡元祯的胳膊生疼:“别说今天你是没衣服穿,就算是没饭吃都不能出门。”
蔡元祯看着孙秀荷,问道:“为什么?”
孙秀荷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蔡元祯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要不是你做的好事,我们蔡家又怎么会成为东洲府的笑柄?江家又怎么会跟我们退婚、不跟我们续约?”
“如今别说是去了外面,就算是在家里,你伯父伯母,还有那些个女使、家仆都在议论咱们三房,你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你又让母亲怎么活?”
孙秀荷情绪激动,缓了一阵之后,眼眶便开始泛红。
孙秀荷蹲下身,拉住了蔡元祯的手说道:“元祯,你就当可怜可怜你母亲,我独自一人抚养你们长大不容易,我不想再遭人白眼了。”
说罢,孙秀荷转头离开了屋子,还对着外面的人说道:“把三小姐的房门锁起来,谁都不许放她出门。”
话音刚落,蔡元祯便瞧见有人拿了把大锁上前。
紧接着,她的屋子被关上,门外也传来了落锁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蔡元祯能理解孙秀荷的一片苦心,可如今她出不去,那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若是这次的局面无法扭转,恐怕蔡氏纸业真的就要像前世那样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