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栀不知所措地唤他。
他眼神稍显直白,以至于崔南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还以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视线如蜻蜓点水,一瞬间相碰。
天子又回到那副淡然模样:“披帛很适合你。”
“真的吗?皇叔送得实在是太贵重,挑了好久才找到能与它相配的衣裙。”
“下个月太后寿宴,也可以穿它来。”
崔南栀眨了眨眼,露出明快笑意:“好呀。”
话题转到太后的寿宴,仿佛刚刚她隐约觉得陛下意有所指只是错觉。
“太后的寿宴……是不是得送贺礼?”小女郎又开始卷衣带,面露难色。
她这几次陪同下来,只知道太后最近喜欢域外的珍宝,她上哪去找?就算有商人出售,把她抵了也买不起啊。
她胡思乱想的模样尽收眼底,眉头越皱越紧。
“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犯不着你去费劲搜罗。”
崔南栀讷讷:“那我总不能空手去……”
天子敲敲桌案叫来常进宝:“之前那一批贡品里,有什么有趣些的?”
常进宝挠头,苦思冥想之后道:“红珊瑚树,夜明珠,水精念珠,还有……”
天子蹙眉,常进宝立即收声,转了转眼珠打量一番。
陛下不是要赏崔娘子?或许是私底下送些有趣的玩意儿,不想总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之类俗气物品,想送点新奇有趣的?
“岭南那边送了只南鸟来,会说吉祥话,嘴甜得很。”常进宝道。
“你觉得呢?”他望向崔南栀。
崔南栀赶紧点头,送鸟好啊,听起来好像不是很贵,她多教那只鸟讲些吉祥话岂不是正中太后欢心。
常进宝得了令出去取鸟来,还在疑惑崔娘子原来这么喜欢鸟吗?陛下果然神机妙算。
驯鸟的宫人提着鸟笼子来,艳丽的小鸟跳来跳去,崔南栀想去逗它,险些被啄一口。
“这鸟第一次见生人会害怕,崔娘子与它多相处些时日。它特别聪明,学什么都快。”宫人说道,南鸟在他手上就乖顺极了,爪子牢牢扒着他的手指。
“说点吉祥话。”宫人摸摸它的头。
南鸟立即张口来了几句“吉祥如意”“花容月貌”。
“连鸟都懂得崔娘子的美丽。”宫人说道。
崔南栀一下子不好意思,记下心得,高高兴兴地把南鸟带走。
这只鸟果然很聪明,她重复几遍,南鸟就能模仿个大概,再加以练习就可以说得字腔正圆。
小半个月工夫,南鸟已经能把崔南栀准备的贺词讲个大半。
宫里也不只有她在筹备太后寿宴的贺礼。
属官搜罗了些珍宝,通通被太子否决。
“没见识,这种东西哪能入太后的眼。”太子一着急就来回踱步,“去年送了手抄的佛经,前年是千寿图,还能送点什么?”
属官脑子转得飞快:“之前岭南那不是送了只鸟来?咱们不如送鸟吧。”
“一只鸟?”太子觉得寒酸。
“不是普通的鸟,它特别会说话。”属官道,“据说比别的鹦鹉鹩哥儿之类的声音都好听,跟唱歌似的。”
太子生了兴趣:“在哪?我去看看。”
他们在驯鸟处扑了个空,宫人道南鸟前段日子就被崔娘子提走了。
当着宫人的面,太子不好说什么,免得要被人议论他小肚鸡肠。
一转头他就领着人往崔南栀那去。
崔南栀在给南鸟喂瓜子,就听小黄门说太子殿下往这来了。
“他来做什么?”崔南栀纳闷。
小黄门摇头:“奴婢不知,不过看殿下的脸色不大好看。”
不会又来找她麻烦吧。
崔南栀不想搭理他,太子特地放缓脚步,心想宫人都去禀报了,她总该亲自出来迎接她。
事与愿违,崔南栀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太子冷哼一声,大步跨过门槛,就看到鸟笼子摆在桌上,边上还散落着几个瓜子壳。
“果然,鸟在你这。”
崔南栀迷惑:“当然在我这,这是我的鸟啊。”
“什么你的鸟?”太子伸手想去摸笼子,被崔南栀啪一下拍开。
“你——”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背浮起淡淡红印,“你打我?”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鸟怕生,会啄人的。”崔南栀故意把手指伸进栏杆间隙,南鸟亲昵地蹭蹭她的指腹。
太子正想着怎么找理由连鸟带笼子一起提走。
兴许是听到“太子殿下”这个称呼,激起了南鸟某些记忆。
它咂咂嘴,当着殿内所有人的面开始大叫:“臭太子,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