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已经知道少了一个人。你无法将知道当做不知道,就像老头儿知道诸神黄昏的预言后他的内心便再难有宁日。”
“这不是诸神黄昏,只是一个该死的幽灵,被你藏了起来。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逼迫我与你合作到最后,你早就应该对我言明这一点,使我无法对你下手。哼,可你先对我下手了,我也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除非以太幽灵有着另外我所不知道的……‘用途’,否则,我想不到有任何完全合理的联系……再或者,这个以太幽灵对你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得必须束之高阁,珍如秘宝。”
海拉勉强活动着她仅剩一半的身躯,声调阴沉,目光中多了一丝恨意,“这可不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洛基欣赏着海拉残废无能的样子,十分满意自己对死亡女神最终结局的安排,冤冤相报,洛基明知复仇与被复仇是一个无尽而徒劳的螺旋,因此很庆幸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不由得戴上了诡计之神的邪恶面目,将反派角色独有的邪性尽情挥洒,“若我不百般回报,总有人忘记自己是在和谁打交道。”
海拉残破的身躯漏风,怎么也长不好,所以可没办法生一肚子闷气。或许是因为这荒唐的理由,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对洛基自诩胜利者的语气不置可否,甚至不以为然。不过洛基的确猜到了她身处不利环境却依旧沉稳的缘由——还有最后的王牌。海拉绝不会无缘无故藏匿一个无名小辈的以太幽灵后,暗自在复活计划上微妙地保留一个可能的位子,这是一种被私心推动的做法,它链接着某种不被人所知的情感。而这种情感,这张最后的底牌,之于海拉是希望的蜜糖,之于洛基则是致命的砒霜。
海拉徒劳地吸进一口气用来说话,但是这口气从鼻腔里就漏了出去,不过海拉还是遵照生物本能认真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确没想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告知于你的需要。至于逼迫你合作?不,我从最开始就不认为你会合作,就像最开始我也根本不会和你们合作一样。可惜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就是让这片土地存留下来。你……呵呵,只是索尔相信你而已。就你现在仍然站在这里来看,索尔竟然并没有错信你。虽然你做得非常糟糕。”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任何一方来说,情况都非常糟糕。”
“……”
其中某些字词击打着洛基的内心,情感在翻涌,海拉曾经一剑让洛基的情感如潮水般褪去,现在正是潮水归来的时候了。他听到了阵阵海浪的声音。他嘟囔着辩解,却并不是对着海拉,而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腿脚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
“唔……没那么糟糕,完全没有……即使……即使没有神,人类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他们很愚蠢……”索尔。他想到这个名字。“……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浪潮来了,它如山脉一样高耸入云,来势汹汹,它意图摧毁,然后重塑,它是来改变现状的,也可以说是来将洛基的情感重置于千年之前的。不管在这千年内,洛基做出了如何的内心建设,他如何向前迈进,现在都要遭受这样的摧毁和重塑了。
“我……”洛基气势明显弱了许多,更贴近于请求,“我有权知道,这个幽灵是谁,能够特殊到被死亡女神亲自珍藏?”
海拉并没有真的将这个以太幽灵作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有人问,她就会回答,只是洛基从来无从发问而已。
在说出那个名字之间,一些画面难以抗拒地浮现在脑海里,是关于那个幽灵之死的。那本来是十分凄凉而英勇的死亡,一如赫尔海姆常年刮来的风暴,狂暴地席卷了它的生命。被奥丁禁锢的海拉依然感受到了这次死亡的特殊,具体来说,是灵魂的特殊。海拉从未感到有一个死去的灵魂会是这样的温暖,充满光明,似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她的神识勉强从奥丁禁锢中暂时挣脱,从法术缝隙中逃走,追寻这道死亡。她感受到了万千祝福的光芒从河面上升腾,与星空连成一片。那是通往英灵殿的道路。灵魂快要踏上那条路了,海拉是死亡领域的主人,她轻巧地将这道灵魂揽进怀里……
“弗丽嘉。”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