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第一次见宋喜月是在军营的囚牢之中。那时燕王叛党大势已去,一众家眷皆被俘,作为宠妃的宋喜月自然也在其中,不过她是被单独收押的。彼时坊间传闻,燕王藏了一批财宝东山再起,而藏宝图就在他最爱的宠妃身上。
因此,昭瑞一到蜀地就连夜提审了这个不幸的妃子。不过女人始终一言不发,一双媚眼中尽是冷漠。一旁的随从商量着用刑,青年却有些不忍。
“到底是个妇人,吓唬吓唬便是。”
闻言,陪审的地方官颇有微词。
“殿下可莫要泛滥同情心,被这狐媚勾了眼。”
这话十分不客气,但是昭瑞也没有生气。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不如这些地方大员有份量,此次被派来审讯也是各方角力的无奈之选。
“李大人莫要着急,可否让我单独跟她谈谈?”
膀大腰圆的李大人没说话,带着一众侍从拂袖而去。见人离开,昭瑞也挥散了自己的护卫。他起身走到满身镣铐的女人面前,柔声道:“夫人年纪与我相当,尚有大好年华,何必作茧自缚呢?”
宋喜月仍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见状,昭瑞索性坐到人面前,讲起了他第一次遇到老燕王的情景。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次皇亲比武上,那时候我还小,弟弟也刚出生……”
昭瑞是送给陈妃养的孩子。贵妃膝下不能无子,所以他低贱的生母生下他就殒了命,但跟着贵人也没几年好日子。昭瑞八岁那年,弟弟昭明出生了。便宜皇子一下失了宠,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一次皇亲比武,被冷落的小人儿果不其然得了最后一名。在人清场后,不甘心的男孩猛猛地射了几个十环。路过的燕王看得发笑,叫住了压抑的男孩儿。
“你猜,他当时对我说了什么?”
宋喜月依旧没搭话,但脸上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对我说,想要就要去争,没有什么不应该不是你的。”
这话曾给年幼的昭瑞太大震撼,每每想起都难掩激动。眼前的妇人彷佛也受到感染,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告诉我,我是不可能接手家里生意的,但是我不服,我想当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闻言,昭瑞瞬间明白了这对老夫少妾之间的“情谊”。
“其实,嫁人的时候我也曾想攀附一个皇子,比如年龄相当的殿下。”
宋喜月出身商贾,身份普通,如此想法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她眼中满是笃定,没有丝毫的玩笑。
“说起来我也曾远远地见过殿下,但见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可能。”
昭瑞闻言一愣,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女人却气定神闲,凑近低语道:“殿下,您尚有大把的年华,可莫要辜负好时光啊。”
美人的“劝告”勾动了最初的那根琴弦,睿王有今时之举她功不可没。
“我以前觉得老燕王夺权是不自量力,但真论起来,宋喜月才是令人咋舌。”
一旁的闻余舟听后笑笑,看着远处的小鬼山又想起了那张狐媚但不失温柔的脸。
“她要是知道王爷如此有作为,肯定后悔死了。”
睿王没说话,想起了妇人赴死时那漫不经心的表情。
“不说她了,王爷,臣和安乐公主的事要定日子了。”
中年人点点头,抬手拍了一把满身锐气的青年。
“你想好了?”
闻余舟点点头,眼中满是决意。他来上京本就是为了打入朝堂,此等机会自是不能错过。至于其他,真心和悸动都比不上大业。
见状,睿王也没有再多言,转身跟人讲起了之后的安排。闻余舟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的出声应和。
“明年就是所谓的大年,一切都要做好准备。”
闻余舟俯首,郑重道:“臣明白。”
宫内,安乐正陪着太后赏梅。冬梅俏丽不失傲骨,但年年相似的美景让人生厌。公主百无聊赖地把玩弄着新得的手串,将一颗颗盘结的珠子生生地拆了下来。
“乐儿别玩了,不喜欢丢了便是。”
安乐点头答应,把东西丢到了一边。见人乖乖听话,太后颇为满意。她这辈子就两个孩子最宝贝,如今昭明已登大位,安乐的婚事再定下来,她也算圆满了。
“礼部定的几个日子你都看过了?”
“都是良辰吉日,母亲以为如何?”
闻言,高位上的妇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她对状元郎并不满意,但是安乐难得有个愿意的人,她也不得不答应。而见人不说话,安乐心中也是一紧。
“五月繁花似锦,是个好时候。”
安乐听后起身行礼,向自己的母亲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