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对他……”
“是。”
这次我的回答没再迟疑。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神采,眼里满是倦意。
“为什么?”
“我说过,是缘分。”我面不改色地说着谎,“假如你非要听一个具体的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
背对着篝火我仍然能感到从脚底升起的凛冽。
过了今日,我们恐怕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我也很清楚,只有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才是对他最好的。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你若肯将东西还回,你的身份我可以不追究。”
“体贴。”
——“可你若执意不还,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去三法司坐坐。”
“单纯。”
——“你是想说你喝多了,不记得了,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两个当真……”
“无条件地信任我。”
——“那……那还有那么多大家小姐呢!总有比一个勾栏女子更好的选择吧!”
——“不,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坦诚。”
——“你是怎么说服皇上同意这桩婚事的?”
——“没什么,就是……说了些好话……”
“敢作敢当。”
——“这都什么时辰了?谁家新妇头一日便起这么迟?成何体统!”
——“怪我,昨夜我们歇得太迟,晚儿想必是没休息好。”
“还教会我要做自己。”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夫君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夫人?”
——“你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了解我的习惯。”
——“怎么,只是学你说话,你就受不了了?”
——“我说的不对吗?夫人。”
——“原来这样就能让你安静。”
“也愿意为了我而改变。”
——“大壮?”
——“哎呀,大壮二毛,般配得很。”
“当我遇到麻烦他会冷静地替我解决。”
——“方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若不拦着你,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
“当我担心他的时候他反而会先关心我。”
——“小郎君不会是在偷偷流泪吧?”
——“我看你伤得还是太轻了。”
“够了!”
贺容桓的一声喝止中断了我脑海里飞速闪过的那些画面。
不知道是从哪一句开始,我的嘴角竟扬起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弧度,我立刻平复表情,不顾他的抗拒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他的喜欢会在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这是什么?你不是从来不戴配饰的吗?”
——“这是你嫂嫂送我的。”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有看起来这么廉价的玉佩。”
——“我喜欢。”
虽然说的只是一枚玉佩。
甚至那应该只是为了气走岳楚仪而编造的说辞。
他垂眸,眼中的最后一点亮也燃尽了。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站了很久,耳边能听见篝火堆里的噼啪声,远处喧闹的歌舞声,山中孤寂的鸣啼声,唯独没有说话的声音。
他缓缓抬眼,黯淡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若我早些说出来,结果会不同吗?”
与其说是在问我,不如说他是在问他自己。
我正要开口,只听附近有窸窣的动静,我转头望去,从篝火后走来一人。
“绪王殿下又在与内人叙旧了?”厉云深走到我身旁,面无表情地和贺容桓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