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道中。
即使没有任何的提示,但这四个字还是浮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这吉原,除了花魁以外还有谁拥有这样的排场呢?
“花魁道中啊。”
“是谁家的花魁?”
“嗯......好像是荻本屋的宵明。”
“宵明?是那个宵明!?”
越来越多的人被花魁道中给吸引了过来。
毕竟有那个时间和闲情能请动花魁的冤大头、啊不,金主可是少有,而在这吉原公认的花魁除了这位宵明,也就时任屋的鲤夏、京极屋的蕨姬,这三位而已。
更不用说宵明在这几位花魁中也算特殊。
像她那样连老板娘都默认了的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此前只有在游女们的话本子里才会出现吧。
同龄的姑娘们都还是花魁身边的振袖新造(15岁花魁接班人)呢。
“欸,如果我拥有那样的财力,也一定要见识一下宵明花魁令荻本屋老板娘都心服口服的才情。”
幻想并不只是女性的特权,男性也拥有。
“哼!什么才情不才情的,只不过一个最终要被千人骑的妓/女罢了!要我说只要她一到年龄就会被立马拉去接/客!到时候我就......嘿嘿~”
嚼舌根同样不是某些家庭主妇的绝版属性,一些癞□□的舌头无论是否想吃天鹅肉可都比人类的舌头长多了。
说完,这位癞蛤、这位先生从脊骨处蓦地窜上几分寒意,他不甚敏感地环顾四周,可周围的人都在期待花魁的到来,没有人去理会一粒小小的尘埃。
“说得那时候你就能见得到花魁一样。”
这时,先前那位幻想先生反讽了一句。
“哈?!说得你能见到一样!”□□先生也不甘相让。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七花结音身边的四小只也收回了盯过去的幽幽目光。
就算是咒术师,就算是经历过校园暴力的吉野顺平,也没听过如此直白露骨、低俗下流、又当又立的脏话。看不过眼是当然的,尤其是他们之前被科普了吉原的游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之后。
他们不适应,也不需要适应这种事情。
钉崎野蔷薇按在腰后准备扎小人的手蠢蠢欲动。
周围的同伴有一个算一个默许了她的动作,除了——
“别乱动。”
矜持地立在人群中,清俊的贵公子双手拢袖,头也不回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为什么啊?”钉崎野蔷薇撇了撇嘴,有点不爽和委屈,“我就该用钉子封住他的嘴叫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反正那个绝对是幻境幻化出来的人——就算是真的人类也不是不可以。
同为女性,七花结音毫无波动的神情比起她的忿怒来说可以算得上冷漠了。
但她只是平静到漠然地注视着前面被人群默契地让出一大片供予队伍通行的土地,就连出口的声音也是如之前无二的温和清雅。
“那个人说得还算收敛了,我听过更难听的话。”
“更何况,”她终于动了一下,面对不解的四个孩子示意他们扫视一下四周,“在场如他所想的绝不在少数,那个说着仰慕花魁才情的人心里也未尝没有这样的念头,你可以让一个人住嘴,但不能让所有人住嘴。”
她注视着少年人即便各有不一但同样纯粹的、清澄的、让人一望便联想到光的眼睛,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接着说道:
“......在这偌大的吉原,没有一个无罪之人。”
无论是游女、客人、茶屋老板、龟公、讨债人...甚至是后厨的帮佣、刚刚被卖进茶屋的孩童、游女肚中的胎儿终将成为这片恶土累淀的一部分。
阅历比同龄人丰富,可比之七花结音这样的成年人仍然尚轻的四个少年人面面相觑,并不是很理解她的最后一句话,但看着她周身环绕的气氛还是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这时,附近几乎称得上万人空巷。
人一多,声音也就多了。
原本还有些嘈杂议论,但随着队伍的靠近,或者说随着她的靠近,逐渐没了声响。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宵明花魁,来了。
...
那应当是个人如其名的美人。
这个拥有着诸多岛屿的国家总爱将美丽的女子比作源自平安时代的、传说中那位从竹子里诞生的仙子。
只是比起浪漫传说里与夜色互相辉映的月宫姬君,踩着八字步,娉娉婷婷而来的端丽美人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同这阑夜毫无二致的外罩打褂。
团簇翡绿的松针影影绰绰,皓白的凤鸟敛翼歇息于遒劲迂曲的松木之上,顺势垂落的修长曳尾携来天幕的熹微。如河如雾般涌流的白,繁花和松叶自淡黄的远山与鶸茶的枝条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