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你先入为主的判断。”雪鸟冷静地剖析着白银御行的内心,“我从来没有给过你错误的暗示,我的所有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怎么解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且你自己未必不知道这些。”
白银御行内心的怒火,也因为雪鸟冷静到冷酷的剖析,像突然燃烧起来那样,在腾升到极致之时霎时被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扑灭了。
明明对方的双眼被面具遮挡着,心灵的窗户都没有对视,但白银御行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
那种自欺欺人的假面被一戳就破。
是啊,他其实未必不知道这些,是他单方面凑上去,单方面在心底认为七花是和自己一样贫困的混院特招生,单方面觉得对方欺骗了自己。这次虚假的怒火也只不过想要找个理由发泄自己被欺骗的情绪而已。
但他仍旧想要确认一点。
“那...我、我们还是朋友吗?”失去怒火加持之后突然变得非常弱气的白银御行问。
他有些惶恐地等着审判到来。
可七花雪鸟不是会顾及到别人(菜园子除外)情绪的家伙。
他平静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雪鸟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白银御行,并不是主观概念上小看他,只不过就通透世界观察到的身体素质来看......
同植物一样平静的少年情绪难得上扬了一个调,他嗤笑一声:“我的朋友起码能让我性命相托。你太弱了,也没有那个魄力在我走向歧路(变成鬼吃了人)时毫不犹豫地阻止我,斩下我的头颅。”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插中了白银御行的心脏和膝盖。
他在恍惚间和之前被雪鸟毒舌过的那对小情侣感同身受,只不过他们受到的是化学攻击,他现在受到的是物理攻击。
但是因为雪鸟一番对‘朋友’的苛刻要求,让白银御行从青春疼痛校园片场转到了搞笑无厘头校园片场。
被说太弱了的白银御行扭曲了一张暴漫脸在心底吐槽:
‘你是从哪个热血少年漫里走出的冷静男二吗?!是那种平时理智高傲却对主角另眼相看,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变成反派boss后被主角斩杀,和主角互诉衷肠后遗憾下场,骗取观众眼泪的人气男二吗?!’
某种意义上真相了呢,白银御行同学。
...
初现努力家本质的白银御行没有被雪鸟犀利透彻的语言所打倒,情绪波动山峰般升起又跌落的后果是——宛若感情被抽离后的安宁和空洞感,让他得以平静地和雪鸟继续交流。
也因为他看出来雪鸟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除去想要交朋友时的那一句,其余的时候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让白银御行挫败地意识到七花根本不在意他的那些质问和愤怒。
不过他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七花某些方面清奇的观念。
这样的七花和他认为的那些有钱人完全不同。
开始操心的白银御行叹了一口气。
起码把对方那个苛刻到堪称魔幻的交友观念给转变过来。
“我觉得你那不叫朋友,叫挚友。”白银御行非常佛系,一脸安详,“普通人只要相处得不错就算朋友了。”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砍头,现在的学生能够帮家里杀鸡杀鱼就已经很好了。
“哦,那你们可真随便。”雪鸟好像说了一句吐槽,但并没有否定白银御行的朋友论。
他在心底数着挚友的数量:
——萤花是被他砍下了脑袋,有一郎和无一郎下手绝不会迟疑,炭治郎、善逸、伊之助最后会下定决心......而惠,有那个潜力以及自己的原则底线,但心太软,会不会下手还不好说。
这么一想惠离‘成熟的挚友’还有一定距离,不过每个年代的情况不同,他也能理解。
“呐,”不知道雪鸟在设想些什么可怕的东西的白银御行尝试着了解雪鸟与其他有钱人不同的原因,“七花不是产屋敷家的人吗?为什么平时吃的东西和用的东西都跟我这个特招生差不多?放学时你也是自己走路回家,都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车接送。”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刚打开的便当,再看看雪鸟手中有菜有肉但基本上都是普通家常料理的便当。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雪鸟一口吃完最后一个溏心蛋,淡定地开口,“虽然我的户籍是在产屋敷的名下,但我和产屋敷家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我上学的一切费用都是我自己挣的,按照普通人的花销也不是不能舒服地生活,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浪费钱?”
说的非常接地气。
和他神秘面具人、高傲独行侠的形象截然相反。
然而白银御行的感受却不像他说得那样轻轻松松。
他作为特招生进入秀知院学园的因为之一就是看中了它的学费全免,因此他也清楚地知道要负担起包括高额的学费、校服费、学杂费等等到底是一笔多大的数字——白银不知道还有石榴的学费——然而这一大笔费用居然都是雪鸟自己挣的。
白银御行瞳孔地震。
再加上那句没有血缘关系......只能说一部聚集了宅斗、大家族黑幕、励志打拼、莫欺少年穷等等因素的小剧场在他思维活跃的脑袋瓜里形成了。
白银御行的眼神逐渐慈爱了起来。
白银御行:七花是怎样一个励志的小可怜啊!
雪鸟:?
感受到对方诡异情绪、并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有多离了个大谱的雪鸟回了他一个‘你莫不是有哪个大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