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现在飞起来了吗?
他这么想着,心中的天枰逐渐往一端增加了砝码。
......
寒冷的秋风从树枝间吹过,弄得枯叶簌簌作响。两个人都是不怕冷的主,愣是寒风席卷,萤花的小脸都没掉一丝血色(雪鸟带着头套看不出)。
雪鸟感受到手心细小的瘙痒,尖细的鸟鸣从二人指间的缝隙中传出。少年和女孩对视一眼,慢慢打开包拢着的手心。
有着宝石色瞳孔的幼鸟用它那嫩黄的喙轻啄着少年的手心。那颗粉白渐变的小脑袋在突然寒冷起来的空气里猛地一缩,再缓缓地反弹回来。石榴一样的豆豆眼随着脑袋对着两人看来看去。
一会之后,它像是做出了选择。还没好全的身体迈开小步子,跟刚学会走路的小婴儿一样跌跌撞撞地向着雪鸟走去。随后径直钻进了他的袖口,安然地休息了起来。
对面绿发的女孩只是笑着并目送它走向雪鸟,对幼鸟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它把你当妈妈了呢,小哥哥。”
雪鸟沉默不语,他注视着羽织下不请自来的小家伙,不是很理解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就这样泰然自若地把他这里当成安息之所了呢?
雪鸟不理解。
雪鸟很困惑。
少年满脸的问号都要从布袋里冒出来了,然而萤花只是巧然一笑,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无欲无求,用毫不意外的口吻说道:“我早就知道了。虽然山里的动物不会真正伤害我,但它们也绝不会喜欢我。没有被攻击真是太好了呢。”
这只小鸟的反应还算好了,毕竟萤花可是走在大路上都会受到鸟类从天而降的“袭击”,路过溪流都会有鱼跳出来不顾生死地撞一下的人。知道的人无不男默女泪。
雪鸟默然,和萤花同行的日子里,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的他,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作‘绝对被厌恶体质’,还是动物限定版。
能活到这么大,真是辛苦你了,萤花。
“那么,这只幼鸟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安置好它的!”在雪鸟还在回想萤花受到了多少动物的攻击时,救鸟的罪魁祸首朗声说道。
她拍了拍雪鸟的肩膀,大大的笑容灿烂地绽放着。
萤花原本准备在鸟崽醒来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再留点食物就离开的。现在看它这么亲近小哥哥就交给他吧,说不定两者结合能产生一些有趣的变化呢。
说完,她就双手抓住树干,手脚并用嗖嗖嗖地爬了下去。对着树上的少年挥一挥手,快快乐乐地溜走了。
只留下树枝上一大一小、一黑一粉两只鸟干瞪着眼。
雪鸟莫得办法。
他只能一手带着小粉鸟,一手寻找着林间的鸟窝。轻盈的身姿穿梭在山林层层叠叠的枝桠之间,像极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大鸟,揣着他那不同毛色的小崽崽,为自家崽到处寻找合适靠谱的收养家庭。
多么一个含辛茹苦的老父亲啊!
然而我们雪鸟只是一个青葱的十二岁小少年,并不能接受一时之间突然多出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儿(第一印象)。
奈何,就像即使有雪鸟对动物的亲和力在,也依旧会受到动物袭击的萤花一样。他的亲和力也比不上动物本能的影响,找到的收养家庭不是太过胆小,还没接近就仓皇离开;就是看在他的份上让鸟崽在窝里待上一小会就忍不住攻击或者把杂草盖住它的全身。
这也不能怪它们,生活在山林的鸟类们为了更好地生产下去,羽毛大多数都进化成了贴合山林的翠绿、明黄或灰扑扑的褐色系,像鸟崽这样粉粉嫩嫩的羽毛不能说少见,只能说根本没有。
他翻遍了整座山林的鸟窝,不管是冬眠没冬眠,迁徙没迁徙,都找了个遍。把整座山闹得鸡飞狗跳,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可也不能随便脱手放置。虽然雪鸟尊重且认同自然界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那一套生存方式,但显然这个规则并不能要求这只脱离了父母看顾环节的小家伙。雪鸟只好在找到收养家庭之前,当一把鸟妈妈,啊、不,鸟爸爸。
于是这座山上就多了一个关于一对鸟父女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