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蹲下,“你呀,真是不长记性。自从封公子来,姑娘就让下人都换了称呼,就是不想让那封公子知道自己身份。”
飞霜委屈的抽泣,“我不明白。知道怎么了?又不丢人。我就看不惯那封公子对殿下说话没上没下的。”
“你还小,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懂了。姑娘喜欢封公子不拿她当皇太女捧着,而是拿她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爱着。”
“快去用凉水把脸洗了,一会儿进屋伺候,姑娘看你眼睛和脸肿着,又要不高兴。”
“嗯。”
第二日清晨,赵贝锦让花颜准备了黑色的圆领袍和马靴。头发全部高高绾起,用黑纱绑好。
封清让每次来,赵贝锦都是白衫白裙白绢鞋,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幸好你不是男子,不然这中都的女子都得让你骗了去。”
花颜心想,“我们殿下还在服丧,除了黑白两色不能穿其他颜色。你还没见我们殿下穿红缀绿呢,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花颜送两人到门外,看着殿下背影,摇摇头,“哎,殿下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浮浪子。”
这山中除了猎户,没有什么人往来,时间久了杂草灌木横生乱张,让山道更加难行。
赵贝锦自幼练习骑射,体力一点不差。
反倒是封清让,到底只是个书生。两人刚走到一半,封清让就彻底跟不上她了。他这才知道自己确实小瞧了赵贝锦。
赵贝锦也不等,一路走到山顶,站在山边,等了大半个时辰,封清让才气喘吁吁跟上来,“仙子,果然是山中仙子。故意诓我入山……”
“嗳?不要脸,怎么是我诓你?昨日是谁提要登高的?”
封清让走到赵贝锦身边,“仙子平时的柔弱都是装的。”
“谁跟你装柔弱。我之前是心情不好。”
“好好好。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仙子背我。”
“不要脸。走不动,你就住这儿吧。”
“仙子不怕我被其他什么妖怪看上,抓了去。”
“你以为自己是唐僧啊。”
“我可不是,我六根不净七情不舍……”
赵贝锦推开他,“还没说要怎么罚你呢。”
“快罚我。饮酒、作诗、写赋……”
赵贝锦打断他,“这些你都擅长,自然是罚你不擅长的。”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酒花茶,怎么会有我不擅长的?”
“骑马、射箭你一定不会。”
封清让确实不会,面色为难,“啊?可是仙子这里也没有马匹、弓箭啊。”
别说赵贝锦这里,连端王府都不许私藏兵器。给每个侍卫的装配全部登记在册,多一把匕首都算“意图不轨。”
赵贝锦也是在这里待的手痒,说道,“所以罚你下次带张角弓来,十支翎箭。”
“啊……仙子换一个吧。”
赵贝锦笑,“下山喽。你这俊俏的小郎君慢慢走,别让妖怪捉了去……”
赵贝锦原来在府上时,不管想要什么能工巧匠的弓、刀都是伸手可得。所以,也不觉得带一张弓来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可难死了封清让。兵器又不是到东西市就能买的东西,私贩兵器,那可是造反的罪名。
中都,端王府门口。
封清让站在门口看着侍卫发呆。
一个侍卫走过来问:“封公子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们侍卫只配戴腰刀,没有弓?”
“有的,在兵器房里。平时不背弓。”
“能不能借我一张?”
“啊?这……”
“我可以给你……”封清让说着从袖袋里掏出散碎银子。
侍卫退后两步摆摆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么严重?”
侍卫立刻抽出腰刀。
封清让一边摆手一边后退,“别别别,我不借了。你别生气。”
侍卫说:“哎,不是。我是给公子看。”
“看什么?”
侍卫指了指刀刃上刻的“端”字,“端王府侍卫配备的所有兵器,包括每一支翎箭,都是刻了字,登记在册的。若是让外人看见端王府的兵刃出现在什么不该出现的地方……公子说,这是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封清让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你。”
“没事,公子有其他事情尽管吩咐。”
封清让走后,门口另一个年长些的侍卫不屑道:“哎,我说贾小六,你巴结他干嘛?一个小白脸,又不是什么官宦士人。”
贾小六说:“咳,老王啊,我看你是岁数大不光眼花,脑子也不好使了。”
“我脑子不好使?我看你那脑子,跟我昨天晚上吃的烤猪脑花差不多。”
“等小的我以后发达了,别说没提醒您老人家。”
“滚蛋!我用你提醒?”
“狗咬吕洞宾。我跟你说,这封公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跟以前那些从后门偷偷摸摸被带进送出的不一样。”
“不就是比那些皮肤白点,看着嫩点。”
“可不止,之前那些哪个超过三个月了。这个,从去年四月到今儿个,马上一年了!有马车,出入大摇大摆毫不避讳。还有,这是个正正经经中榜的进士,有学识……”
老王听不惯这些,打断他,“有屁用,还不是在妇人裙下讨饭吃。”
“说书先生都怎么说韩信来着,‘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再说了,如今咱府上赵大人没了。这官爷丧夫能续弦,咱们华仪夫人怎么就能再给自己找个入门的夫君?所以,这小白脸以后什么样还真的很难说呢。”
“呸,就凭他。入府当奴,都得嫌他干活没劲。”
“就算不能入门,咱华仪夫人能亏待了他么?他这样的人,只要给个机会当了官,一定是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