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谚垂头丧气,这件事终究祸起紫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神渊父母亡故,临家几乎灭族,神渊从小遭受的那些痛苦都已无法挽回,他要如何才能偿还?
青玄说:“我去一趟中都,先让龙千山停止这场战争!不要再找安敬之了,这些都是他为了满足自己征服欲的借口!”
墨云阻拦:“然后呢?我活了六百多年,分分合合、打打杀杀、征服被征服,何时停止过?这天子之位谁坐上去都会变扭曲,律令永远有漏洞,朝臣永远会争夺权力,清官贪官哪一个是真正替百姓着想?党争、宦官、后宫……你又能管得了多少?”
青玄无言,他当初没有登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了天子,天下百姓未必就能过上好日子。
墨云仍然劝解他不要再干涉朝堂之事,说道:“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攻打安南,对方已经派人来投降议和,甚至提出割让几片领地,提供上万名奴隶。结果呢?就因为去谈判之人是段泽御一党,而段泽御是主战派,他就不同意和谈。这是为国还为私?”
青玄说:“我知道,段泽御主战是为了让张放,让她夫婿,让她这一派的人多立战功,为了稳固她的权势。可正因如此,我才要去阻止这场仗继续打下去。”
“轰隆”一声,韦谚的枝条终于无法再支撑一直在垮塌的正殿。
正殿塌毁,金像倒地,断成三截。
“塌了。”
龙千山登基,沿袭旧律,十日一大朝。
今日大朝日,龙千山在正殿接见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刚礼毕站好,青玄就突然出现在百官前面。
龙千山见状,立刻从龙椅上走下来,行跪礼,“见过圣主。”
百官也纷纷下跪。
青玄是故意选择这个时候来,当着众臣。
“看来你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圣主。”
“千山不敢忘。”
“那你可记得,你这一身功夫是谁教的?”
“陆老将。”
“他当年是不是国朝叛臣?”
“是。”
“你礼乐射御书数谁教你的?”
“戴先生。”
“他算不算国朝叛臣?”
“算……”
“你就是这样记得我的教诲,这样敬仰我的?”
龙千山立刻叩首说道:“千山就是因为知道这些能臣一旦成为叛臣,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会引起国家动荡,会威胁圣主的江山,我才……”
青玄打断他,“我的江山?”
“是。千山没有忘记,是为圣主打下的这万里江山。”
青玄突然冷笑,“我的江山?!好借口啊,我看,你是怕影响你的皇位吧?!”
“不是。千山不敢如此想。”
“好。即刻从安南撤军,接受割地、纳降,在域内重新分散安置他们。”
“是。”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若农民不事生产,商人无心经营,你打下再大疆域又有何用?”
“是。”
“都说你杀伐决断,我看也不过如此。若朝堂之上谁人再敢主战,立斩不赦!”
“是。”
“这是文璃让我带来的。”青玄从袖袋拿出劄子,轻轻一抬手,劄子轻飘飘落在龙案上,“他奏请辞去国师和司天监监正一职,还请陛下看过劄子就把文书发下去吧。”
“这……”龙千山话没出口,青玄就已消失。
文武百官都吓得瑟瑟发抖,哪一个还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