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段沧玠终于等来红月带回的消息。
“说吧,现下什么形势。”段沧玠手里把玩着一个从陆别年帐子里顺走的卧龙印章,翘着二郎腿坐在卧榻中央。
他在陆别年帐里什么也没找到,拿走这个翡翠闲章也不算空手而归。
“回禀主人。皇帝在山上猎虎时遭到暗箭刺杀,当时身边还有云家嫡女和荣世子等人陪同。后刺客现身约十余人,皇帝的马被射伤,滚落山崖不知所踪,云家嫡女和荣世子等人亦失踪。现在从龙卫还在山上寻找。”
“怎么会这么巧……当时跟皇帝一起上山的皇亲、大臣和内眷,可有下落?”段沧玠一时不知该怀疑谁。
云婳为什么刚好在陆别年身边的时候,两人就出了事。若说他二人是故意,那多出来的荣世子怎么解释……要知道荣亲王跟云飞白一向不对付。
难道真是刚好碰上了?
“有自己趁乱跑下来的官员,五皇子和七皇子被从龙卫找到,刚护送回来不久。”
“有死的吗?五皇子和七皇子……他俩待在一起的?”
“张瑾瑜和彭天才二位公子被刺客误杀。七皇子和五皇子是分别被先后找到。”
“误杀?”段沧玠挑眉,这针对性也太强了,“我没记错的话……”
“张瑾瑜是张党的独子,彭天才是彭玉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嫡长子。”
“动手的刺客,来路查清楚了吗?”段沧玠心里明了大半,不禁冷笑。
“是五皇子的人,但不全是。里面有浑水摸鱼的另一部分人,光线太暗,他们没能判断清楚对方来路。”
“等等,去搜七皇子的身。另外,分别传信给盛惜岁和摄政王,问问云飞白的情况。”段沧玠突然想起在七皇子恭王的营帐里搜到的埋伏图纸。
他本以为那东西是五皇子放的,打算祸水东引,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得简单了。
“是。”
“七皇子之前跟我们有过什么冲突?”段沧玠理了半天记忆,什么也没找到,只好追问。
“京郊那块地,之前是张党大人跟恭王妃争来的。还有彭天才曾经在花楼跟恭王为抢一个花魁大打出手。还有……”红月面无表情地汇报张党彭玉跟恭王的私人恩怨。
段沧玠脸黑了又黑:“罢了。看来是他三人私下结怨已深,不必追查。接着去办我吩咐的事,七皇子不必搜身了。”
红月来去如风,收到命令后便很快匿入黑暗。
段沧玠命人端进来一盘剥好的杏子,心事重重地吃了起来,第一口就被酸得呲牙咧嘴。
“啧。真是一次倒霉,事事不顺。”段沧玠盯着门口站着的宫人,莫名想靠折磨人来纾解心里的不痛快。
他被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他以前纵然冷血,却也不是这么胡作非为的人。
【你这是被影响到了。你在影世界停留的时间越久,被人格影响程度就会越大。】苏厌凉好心解释道。
【你来得正好,替我看看陆别年现在在山上的情况。】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工具人吗!】苏厌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你是我的左膀。】段沧玠故作深情道。
【噢?那你的右臂呢?】
【当然是陌藜白。】
苏厌凉一噎,【总之我是不能替你看陆别年的情况,除非你拿积分兑换。但你现在还欠我好多分,我们不提供赊账服务。所以……】
【所以?】
【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不妨自己上山去看看。】
【你是嫌我死得不够早么?】段沧玠就知道苏厌凉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此言差矣。你知道你身体为什么这么差吗?】
【为什么?】段沧玠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内心毫无波澜地问。
【和你的身世以及过往有关。所以赶紧去做支线任务吧。】
【呵呵。】段沧玠假笑一声,起身来到床边掀被子就躺。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么晚了,山里又这么黑。我这么柔弱,鬼知道会碰上什么。反正有人替我盯着,那就明天睡醒再说咯。】说完,段沧玠眼睛一闭,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特娘的,你才是太监!】苏厌凉善意的提醒没被采纳反被骂,气急败坏地切断了联系。
段沧玠睡得早,第二日天光破晓之际便自然醒了。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完,点兵点将护送自己进山。
这天已经是陆别年失踪的第三天。
苻山某个不见天日的隐蔽山洞——
陆别年衣衫半褪背靠石壁,正在给自己换纱布。离他不远处的柴火哔哩哔哩地燃着一簇不算旺盛的火焰。
他精壮腰身上纵横遍布着各式各样的疤痕,就像是雕塑家最满意的作品被人恶意用利器损坏,有了瑕疵。
其实陆别年这次伤得并不重,只是些皮外伤。
等他穿好衣服,示意山洞外等待的人可以进来了。
“陛下,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回营地?”云婳脸颊有些发烫,拘谨地蹲在陆别年对面的石壁前问。
“等确认安全了,我们就能回去。”陆别年往火里加了一根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