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的年纪有些大了,身体因为年轻的时候去工地干活砸到腿导致走路有些跛,江让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家里可以说一贫如洗。
江让本来只是个身体不太好的社畜,平时工作也都是在办公室里,哪受得了这种艰苦。
青年有想过放弃任务,面对这样极端的环境,江让觉得那个所谓的万人迷光环也不是不能接受。
即便系统告诫过他,在光环的影响下,他身边的人类会逐渐异化,他们会渴望得到他,控制他,无所不用其极,如何都无法获得满足,直到将他撕成碎片。
青年是这样想的,至少在死前,他还能过一段安生日子,不用吃这种糟心的苦。
但苦于规则,江让根本联系不上系统,也无法中途反悔、脱离世界。
于是日子只能半死不活地过着。
把江让拉出这种状态的是江父。
中年男人一天天总是乐呵呵的,即便身体不太好也坚持下地干活,那会儿江让天天躺在床上,江父也不说什么,只是想着法子带江让出门散步、赶集、看电影缓解心情。
家里有什么吃的,第一口也都是紧着青年。
江让最后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别别扭扭的开始跟着江父下地。
中年男人对此也并没有多少惊喜或是不满,甚至,当青年因为不注意受了伤,江父一整日都闷闷不乐,晚上说起来也是连着叹着气。
他气自己没本事,没办法让早逝的妻子和江让过上好日子,甚至让对方跟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苦。
从那天之后,青年开始真正地去试图接纳这个世界。
他不再将这个世界当做虚无的纸片世界,江让开始回馈自己的感情,他会心疼江父的辛苦、会因为多赚到的一点钱而高兴、会因为别人帮助自己而去努力回馈。
江让能感觉到自己在被一点点的同化,可这个过程并不辛苦、难过。
现实中的江让普通、平庸,父母是最古板的中式家长,一切以成绩为准,而江让偏偏是那个不开窍的、怎么逼都没用的废柴。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
于是,江让理所当然的被彻底放弃了。
他的父母在声嘶力竭、以死相逼后发现他依旧无法变成他们想要的模样,便将视线与精力全部放在了光华照人、聪慧机敏的养兄身上。
他们可笑的企图让曾被他们冷落数年的养兄为他们光宗耀祖。
来到这个世界后,江让无数次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样一位慈爱、正直的父亲。
beta抿唇,眼圈红了,抖着唇对着电话那头的青年低声问道:“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远忽近,江让听到对方与医生小声简短的交流,好半晌,杭柳才轻声道:“叔叔现在在医院里,还没醒,医生刚刚说叔叔的腿僵了,需要按摩。”
一时间,两人近乎同时沉默,彼此浅浅的呼吸打在耳侧,他们分明没有说话,却又像是互相倾诉了很多。
最后是杭柳先打破了寂静,青年努力用乐观的语气轻松道:“好啦,你那边应该还在忙吧,我先去给叔叔按摩,待会再去熬点粥,叔叔醒了应该会很饿......”
“阿柳。”
江让努力压抑的声音打断了青年絮絮叨叨的话语。
他们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城市零星的聒噪和医院细微的脚步声在电话中穿梭。
这次,是江让先开口的。
beta的声音近乎温柔,让人想到静谧的夜风。
他轻声道:“我马上就回来,阿柳,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
电话那边的青年并没有说任何的大道理、也没有任何看似为他好的劝阻,杭柳只是说:“好,我等你回来。”
江让收起了手机,努力憋回眼中不争气的水雾。
“先生,”青年抖着嗓音,甚至不敢看身边的雇主,他说:“我可能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长发的男人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长久的垂眸,让人轻易联想到僵硬的尸体、漆黑的污水。
好半晌,这具尸体才慢慢恢复了血色,他正常而古怪的道:“嗯,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一位合格的雇主一般关照下属,缓声道:“安心回去吧,我会让管家给你多支一个月的工资。”
男人的冰冷的指尖如舌信般轻轻触到青年的手腕,安慰关心的话语似乎带上了另一种隐晦阴森的暗示。
“江让,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能来找我。那天我说的话,始终对你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