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潋:“方先生道,二夫人口鼻中皆没有发现炭尘,且她额头处亦有被击打的伤痕,方先生推测在寺院失火前,夫人便已身亡。”
顾颜点了点头:“他下步是什么打算?”
何潋:“公子命我查清方骏捷将军去世当晚,那碗参汤是谁准备,他觉得两起案件应有关联。”
顾颜想了想:“不妨让云朵陪你去趟膳堂,她与膳堂的婆子熟,打探起来别人也不会生疑。”
何潋顿了片刻后才道:“那便麻烦云朵姑娘了。”
方骏捷丧期快过,来往吊唁的本就少了许多,再加之方二夫人又出事,城中百姓皆道,方府今年莫不是犯了太岁,那些想来,准备来的,都心里忌讳,纠结着要不要来拜祭。
方府,灵堂。
方骏豪、方世瑜连夜赶去了法荣寺,而今在守的便只剩方骏琛一人。
招魂幡随风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灵堂外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身着白衣的小厮站守,显得格外凄凉。
灵堂里,方骏琛想静一静,便将人全打发出去。他一人坐到棺材旁,垂眸静思。
此时,周围静谧无比,忽而有一阵脚步声来,声并不大,可落到方骏琛耳中,却是格外喧嚣。
“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打扰,都给我滚出去!”
“骏琛,你很少这般急躁。”
方骏琛闻言抬眼,钟良已经过来,就站在他的身前。他随即起身,“先生,是骏琛失礼了。”
钟良淡淡一笑:“为师见你心有郁结,不妨说出来,为师与你一同参谋参谋。”
方骏琛眼眶隐隐泛着红:“先生,我是否真是灾星转世,为何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偏我还苟存于世。”
“方府这些日确实发生了许多,但是骏琛,这些并非你之错,你何苦要将痛苦强加己身呢。”钟良耐心劝道。
方骏琛用手掩目,泪不禁从他手指缝中渗出:“先生,你有所不知,世峥、大哥的死,甚至是二嫂,若非我的粗心,他们,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
钟良:“骏琛,话不可以乱说,典狱司统领、特使而今都在方府,这些话若被他们听到,后果你可有想。”
“先生,并非是我胡言,昨夜我去法荣寺见过二嫂,这才得知真相,原来,原来世峥的死,全是因为我送的那碗药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暴毙而亡。”方骏琛带着哭腔,手都是颤抖。
钟良:“你在见过方二夫人后,又去了何处?”
方骏琛:“昨夜二嫂哭得伤心,我不认忍她再痛,便想等她情绪稳定后,再行请罪。我出了法荣寺,一直魂不守舍,无意走到清风湖边,索性就留在湖边吹风,等天快亮时才回府。先生,若我一直陪在二嫂身边,她也不至藏身火海。”
钟良再劝:“禅房走水本是意外,世峥公子服用五石散亦是他心甘情愿,你不必自责。”
方骏琛快速摇着头,刚要开口继续,不想被赶来的何潋、郑文打断了。
“方公子。”何潋先是客气一拜,旋即又道:“还请公子随在下去府衙一趟,沈统领有事询问公子。”
不等方骏琛开口,钟良先道:“沈统领为何不在方府询问?”
“典狱司查到公子昨夜曾去法荣寺寻二夫人,故才有此一请。”
何潋同云朵装作闲聊般,去膳堂与那婆子打探,正巧膳堂一个小丫环那夜下值晚,说是碰到方老爷想熬参汤,还是她帮着一起熬呢。
小丫环口中的方老爷,便是方骏琛。
何潋从膳堂出来,就赶去与沈朗潍禀报,他还没出府,偏巧碰到了郑文。郑文与他说了沈朗潍指令,他一合计,则同郑文一起来请。
方骏琛稳了稳心神:“先生,无妨,我去一趟便是。”
钟良看着何潋腰间佩戴的剑,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何潋颔首:“方公子,请。”
*
方骏琛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方府。
方恩泰这些日虽卧病在床,可府里有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知子莫若父,方恩泰绝不相信方骏琛会谋害宋春丽。汪朝熙担心,一个劲的在旁哭泣,他听得后,更是心慌。
实在无奈,他便吩咐人去唤蔺相廷来。
蔺相廷亦是得到了消息,方恩泰突然派人请,他不用多想,便知外公意图为何。他了解沈朗潍,明白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沈朗潍是不会无故带人去府衙。奈何方恩泰病重,他不忍外公再添忧愁,故就去见了方恩泰。
果然,方恩泰见他第一言,便是请他出面,去府衙接回方骏琛。
不过短短几日,蔺相廷竟见外公脸色又添了许多沧桑。
但倘若沈朗潍证实方骏琛杀人放火,纵是他出马也恐无济于事。且江展鸿是太子的人,若被他拿了徇私的把柄……
蔺相廷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外公的请求。他信方骏琛为人,亦信沈朗潍的办案能力。
府衙,审讯室。
沈朗潍坐至高台,方骏琛立于台后,方世瑜、何潋、刘宇、郑文,还有几名府衙的捕快则站在旁。
“方公子,本官问你,你昨日为何会夜访法荣寺?”
方骏琛眉目不见一丝慌张:“回统领,是二嫂让我寅时去寻。”
沈朗潍:“哦,方二夫人又为何深夜召唤呢?”
方骏琛回忆起昨夜宋春丽的悲怆,眼眶不由又红。心里的秘密实在太重,他小小身躯,哪里能承受住呢。他不想再瞒,直接道:“二嫂昨夜告知,世峥的死,是与我给他喝的那碗药膳有关。”
沈朗潍闻言一惊,此事他已警告江槐不得再传,方二夫人又是从何得知?
“你是何时离开?离开后又去了何处?”